天域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北境战场的焦土仍还在冒着余烟。
折断的战戟插在凝结成块的血痂里,玄铁铠甲的碎片反射着惨淡的天光,远处传来零星的鸦鸣,啄食着无人收殓的尸骸。
乱世的啼哭,就是在这样一片死寂中炸开的。
他被裹在一块发黑的粗布襁褓里,藏在断墙的夹缝中。
母亲临终前用身体挡住了天域士兵的剑锋,温热的血浸透了襁褓,也成了他对“世界”最初的记忆——粘稠、腥咸,还有挥之不去的冷。
三天后,一队溃败的黑暗族残兵发现了他。
领头的将领玄煞拨开断墙时,看到的是一个攥着半块母亲骨头、眼睛亮得吓人的婴孩。
“这娃子命硬,”玄煞用粗糙的手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就叫乱世吧,记着这世道的滋味。”
…………
黑暗三域彼时正处于最狼狈的境地。
天域以“肃清黑暗浊气”为名,发动了第一次征伐,黑暗族的城池接连沦陷,族人要么战死,要么沦为奴隶。
乱世跟着残兵在深山里躲藏,吃野果、喝雪水,夜里听老兵们讲先祖的传说——那位曾掌控至纯黑暗之源、与天域众人抗战的先祖,是他们唯一的光。
五岁那年,乱世第一次杀人。
一群天域的巡逻兵发现了他们的藏身处,玄煞为了掩护众人而留下断后,他的左臂被剑锋斩断,鲜血溅了乱世一脸。
就在一名士兵举剑要刺向玄煞时,乱世突然扑了上去,用一块磨尖的石头狠狠砸向士兵的咽喉。
士兵的血喷了他满头满脸,可他却没有哭,只是死死盯着对方倒下的身体,直到玄煞把他拉开,才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怕吗?”玄煞捂着伤口问。乱世摇头,指了指士兵的尸体:“他要杀你,也会杀我。”
那天夜里,玄煞将他带到一处隐秘的祭坛。
祭坛中央的黑色石碑上,刻着繁复的纹路,石碑顶端悬浮着一缕微弱的黑色光团。
“这是先祖留下的黑暗之源传承,”玄煞的声音带着敬畏,“族里的孩子只有在十六岁才能接受,可你……不一样。”
当那缕黑色光团融入乱世体内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仿佛母亲的手轻轻裹住了他。
但紧接着,剧痛席卷全身,黑暗之力在他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像是要把他的身体撕碎。
他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死死攥着玄煞的衣角,直到意识模糊。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变成了猩红的颜色,指尖能随意凝聚出细小的黑暗之力。
玄煞看着他,眼神复杂:“从今天起,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道理可讲,实力为尊,弱小就是原罪。你若想活,想护着族人,就得比所有人都强。”
乱世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刻进了骨子里。
从那天起,他不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而是独自钻进深山,对着树木练习凝聚黑暗之力,直到指尖的皮肤磨破,鲜血与黑暗之力交织在一起。
他见过太多族人因为弱小死去,也见过天域士兵因为强大肆意屠戮,他知道,只有力量,才能让他和族人活下去。
至到乱世十六岁时,他已经长成了挺拔的少年。
他的头发漆黑如墨,猩红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少年人的青涩,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冷硬。
此时的他,已经能独自斩杀天域的普通士兵,甚至能与天域的低阶将领抗衡。
玄煞把族中仅剩的古籍都交给了他,里面记载着黑暗域的修行之法。
但乱世很快发现,这些残缺的功法根本无法让他快速变强——天域的军队还在不断蚕食黑暗族的领地,族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黑暗族迟早会彻底消失。
就在他焦躁不安时,一道意志降临了。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周身笼罩着黑白交织的光,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慵懒
“小家伙,想变强吗?”
乱世警惕地握紧了拳头,黑暗之力在掌心凝聚。
“别紧张,”身影笑了笑,“我叫神玄,来给你一份礼物。”
一道黑色的流光从身影中飞出,融入乱世的脑海。
那是一套完整的修行之法——黑暗大道。
与族中残缺的功法不同,这套功法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体内的黑暗之源,甚至能吸收天地间的“浊气”转化为力量。
“这套功法,能让你成为黑暗域的君主,”神玄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但记住,力量从来都不是免费的。总有一天,你要还我。”
不等乱世追问,身影便消散了。
得到黑暗大道后,乱世的实力突飞猛进。
他用三年时间便突破到了族中百年未见的“神圣境.前期”。
在他的带领下,黑暗域的魔兽、魔修、残兵开始反击,收复了几座被天域占领的城池,越来越多的散佚族人前来投奔,黑暗三域终于有了复兴的迹象。
历经数十年,最终乱世在黑暗族的圣地登基,自称“黑暗君主”。
登基大典当天,他站在祭坛顶端,看着下方跪拜的族人,声音冰冷而坚定:“从今天起,黑暗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天域欠我们的,我们要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同年,乱世发动了第一次天域大战。
他率领十万黑暗族士兵,突袭了天域北境的三座重镇。
黑暗族士兵在他的加持下,战斗力暴涨,天域军队猝不及防,节节败退。
乱世亲自上阵,手中凝聚出一柄黑色的长剑,长剑所过之处,天域士兵的铠甲如同纸糊般碎裂,鲜血染红了北境的土地。
这场战争持续了五年。
乱世用黑暗大道的力量,一次次打破天域的防线,甚至一度逼近天域的中境。
天域三大地域的主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年轻的黑暗君主,已经成了他们最大的威胁。
而在乱世的治理下,都城重建完毕,族人的数量恢复到了完整的水平。
乱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硬,他会亲自去与玄煞的在一起喝一杯劣质的米酒。
但他知道,这份和平是脆弱的。
因此,他从未停止过修炼,黑暗大道的境界越来越深,体内的至纯黑暗之源也愈发磅礴。
…………
而在第一次天域大战失败后,乱世不甘心的发动了第二次天域大战。
这一次,天域三域派出了更强大的军队,由天之域的“天帝”亲自率领,还请来了几位来自其它两域的几位大帝。
天域军队的战斗力远超第一次,黑暗三域的防线很快被突破,几座重镇再次沦陷,玄煞率领的军队损失惨重。
但随着乱世的加入,局面开始逆转,从黑暗域的沦陷转变为天域的沦陷。
最后乱世亲自坐镇前线,与众大帝展开决战。
最终,以牺牲众位大帝以及侯阳的代价下,才将乱世封印到魔馆之中。
黑暗三域失去了君主,很快便被天域军队镇压,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乱世被封印,玄煞将魔棺带回黑暗之国后,一道黑影出现了。
“黑暗君主,想出去吗?”黑影的声音带着神秘,“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加入我们的组织——无影阁。”
乱世的意志体出现在魔棺外面,警惕地看着黑影,
“无影阁是什么地方?你们想要什么?”
黑影笑了笑:“无影阁是一个跨越界域的组织,我们的目的是帮助像你这样被压迫的人。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们不仅能帮你变得更强,甚至可以帮助你推翻天域。”
而乱世听后犹豫了。
他知道黑影的话可能有假,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加入无影阁。但如果你们骗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随后乱世便以意志的形式加入了对方。
但后来他很快发现,无影阁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帮助他对抗天域,反而让他去执行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去天域下界某个地方去取某个遗迹的宝物,甚至还要他去对付一个名叫侯阳的人。
乱世渐渐意识到,无影阁根本不是为了帮助他,而是把他当成了棋子。
他开始暗中调查无影阁的目的,最终发现,无影阁的背后,有一个“大人”,无影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大人”的“大业”。
“大人究竟想要什么?”乱世曾问过无影阁的成员。
成员的眼神闪烁:“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乱世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知道,自己加入的,根本不是一个拯救者的组织,而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棋局。
而他在得知无影阁的真相后,他开始计划脱离。
他知道,继续留在无影阁,对黑暗域的未来没有任何作用。但他也知道,无影阁的势力遍布各个界域,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
而也在这时,乱世遇到了一个自称冥府之神的人。
并且在与对方的交谈中达成共识。
乱世把自己调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冥府之神,包括无影阁的任务、“神秘大人”的存在,以及无影阁下一步可能的行动。
而且对方也答应等事成之后,会帮他成为真神,让他和他的人永远不再受压迫。
他原本以为,只要坚持下去,就能借助冥府之神的力量,再次对抗天域,让黑暗域复兴。
但他渐渐发现,冥府之神似乎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他身上,反而一直在利用他好做着自己的打算。
而且,冥府之神承诺的“帮他成神”,也迟迟没有兑现。
乱世的心中开始升起一丝不安——他是不是又被当成了棋子?
…………
如今黑暗君主.乱世已死,而他在消失的最后一刻——
“哈哈哈……”
乱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愤怒。
“我一生都在追求力量,想保护族人,却一次次被当成棋子……实力为尊?弱小为罪?原来,就算我变强了,也还是逃不过被杀死的命运!”
乱世在内心自嘲着,看着被逐渐抹除的自己,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
他最后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了玄煞用身体保护他的模样,想起了族人们对他的期待……他终究,还是没能为他们带来未来。
“如果有来生……”乱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只想让族人……好好活下去……”
最终,黑暗君主乱世,死在了神玄手中。
没有人知道,这位生于战火、死于恩人的黑暗君主,曾经有过怎样的理想;也没有人知道,他临终前的那声叹息,包含了多少不甘与遗憾。
只有北境战场的焦土,还记得那个攥着母亲骨头、眼睛亮得吓人的婴孩;只有黑暗族的圣地,还记得那个站在祭坛顶端、发誓要守护族人的君主。
黑暗君主·乱世的一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