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温暖的烛光勾勒出一个高大、略显清瘦却依旧挺拔的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和长须如同月光织就的瀑布，蔚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与阴霾。
邓布利多步履沉稳而迅速地走进了包围圈，他那身绣着星辰月亮的淡紫色长袍下摆，在行走间带起微弱的气流。
邓布利多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乌姆里奇，那双仿佛能容纳星辰大海的蓝眼睛，先是落在了被麦格教授搀扶着、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的特里劳尼身上，目光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麦格教授，”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遍整个门厅，“请你陪着西比尔，先进去。外面风大。”
这简单的一句话，仿佛给几近崩溃的特里劳尼注入了一丝生气。
特里劳尼像是迷失在暴风雨中的船只终于看到了灯塔，泪眼婆娑地望向邓布利多，那双透过厚重镜片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感激。
麦格教授立刻会意，连忙扶住特里劳尼，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带着安抚：“是的，校长。西比尔，亲爱的，这边走，我们回去，没事了……”
她半扶半拉着特里劳尼，试图将她带离这个令她备受羞辱的现场。
特里劳尼被麦格教授拉着向内走去，经过邓布利多身边时，她仍不忘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抓住邓布利多的袖袍一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声音哽咽着，反复道谢：“谢谢……谢谢你，阿不思……谢谢……”
邓布利多也温和地回握住她冰冷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西比尔，先跟米勒娃回去休息。”
乌姆里奇冷眼看着这“感人肺腑”的师师情深场面，脸上那副甜腻的假笑几乎要挂不住。
在她看来，这惺惺作态的一幕，简直是在公然挑战她刚刚确立的权威，将她这个尊贵的、由部长亲自任命的高级调查官，衬托得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
一股混合着嫉妒与被轻视的怒火在她心头窜起。
于是，她向前迈了一小步，用她那刻意拔高、甜得发腻的嗓音，试图打断这“不合时宜”的温情：
“邓布利多校长，”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以确保每个人都听到她的“提醒”，“也许，我应该在此提醒你一下——
根据康奈利·福吉部长亲自签署并颁布的《霍格沃茨第23号教育令》的相关细则，我，作为高级调查官，拥有对不称职教师进行处置的……”
“你有权依据你的评估，建议甚至执行对一位教师的解雇，当然。”
邓布利多平静地打断了她，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轻易地将乌姆里奇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挡了回去。
邓布利多缓缓转过身，那双清澈得惊人的蓝眼睛终于落在了乌姆里奇身上，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是，多洛雷斯，那纸法令赋予你的权力，仅限于解除他们的教职。
你并没有权力，将他们从霍格沃茨这座城堡里驱逐出去。
这项权力，自霍格沃茨建校以来，历来只属于校长。”
邓布利多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如同在课堂上讲解一条古老的魔法定律。
周围的学生们屏息凝神，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乌姆里奇被邓布利多如此直接地打断并反驳，脸上那假笑僵硬了一瞬，但她似乎早有准备。
她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那鼓泡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光芒。
乌姆里奇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邓布利多，仿佛在看一个还不明白游戏规则已经改变的、过时的老古董。
乌姆里奇耐心地，或者说，享受完这种即将宣布胜利的时刻一般听完了邓布利多的话。
然后，才用她那甜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宣布：
“暂时——有。”
这三个字，如同三根冰冷的针，刺入了在场每一个还抱有希望的人心中。
邓布利多脸上那惯常的、温和而略带诙谐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今天似乎匆忙赶来，并未佩戴他那副标志性的半月形眼镜，这使得他那双蔚蓝色的、通常仿佛蕴藏着无尽智慧与宽容的眼睛，此刻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因为惊愕而慢慢地睁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仿佛无法承受这个荒谬的事实，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望向冰冷石板地面的某一处焦点，眉头紧紧锁起。
那一向挺拔如松的身躯，似乎也因为这记重击而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乌姆里奇那胜利者的姿态，大步流星地朝着城堡内部走去。
经过那群依旧围观的、目瞪口呆的学生时，他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压抑着的疲惫与严厉，如同驱散一群挡路的绵羊。
“你们都不用上课吗？还是说，都想体验一下劳动服务的滋味？”
校长的威严尚存，学生们如同被惊扰的鸟群，瞬间从震惊中回过神，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迅速作鸟兽散，不敢再多做停留。
哈利站在人群中，目光紧紧追随着邓布利多那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分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哈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开人群，朝着邓布利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哈利！”
“哈利，你去哪儿？！”
“哈利，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赫敏和罗恩焦急的呼唤声，但哈利充耳不闻。
他飞快地跑过门厅，转过一个熟悉的拐角，然而，走廊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匆忙离开的学生身影，哪里还有邓布利多的踪迹？
他就如同融入了城堡本身的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利停下脚步，胸膛因为奔跑而微微起伏，他知道，邓布利多这是用了某种方式避开了他，校长此刻不想，或者无法面对他。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赫敏和罗恩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赫敏用那双充满担忧的褐色眼眸看着哈利，轻声唤道：“哈利……”
哈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纷乱与不安，拍了拍赫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没事。我们回去吧。”
哈利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邓布利多教授……他现在不想见我们。”
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但他们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哈利身后，沉默地朝着他们学习社团的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在城堡的另一端，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身心俱疲地推开那扇巨大的、奇兽雕像守护的木门，回到了他这个布满银器、散发着蜂蜜和旧羊皮纸气息的庇护所。
福克斯在栖枝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如同安慰般的鸣叫。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在自己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喘口气，或者从那个总是堆满柠檬雪宝的琉璃碗里取一两颗糖果来抚慰一下备受冲击的神经，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敲响了。
“咚、咚、咚。”敲门声清晰、克制，只敲了三下就停了，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礼貌与教养。
邓布利多动作一顿，望着那罐晶莹剔透的柠檬雪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一场被打扰的短暂休憩。
他无奈地将刚刚伸出的手收回，重新坐直了身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顶着一头如同阳光碎金般的铂金色短发，不出邓布利多所料。
“下午好，德拉科。”邓布利多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疲惫。
‘会这样敲门，除了总是雷厉风行又恪守礼仪的米勒娃，大概也就只有德拉科了。’
他心累地又暗自叹了口气，预感这短暂的宁静即将结束。
“下午好，教授。”
德拉科步履从容地走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封看起来颇为厚实的信，信封上的字迹华丽而锋利，某个人独特的风格扑面而来。
德拉科将信放在邓布利多堆满各种书籍和仪器、略显凌乱的办公桌上。
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从桌角那个精致的琉璃碗里，拈起一颗柠檬雪宝，动作优雅地丢进嘴里，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邓布利多一看到那信封上熟悉的、带着某种执拗劲头的字迹，就忍不住想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那样或许就不用面对信里那人连篇累牍的、夹杂着关切与质问的“唠叨”了。
德拉科看着邓布利多脸上那难得一见的、近乎“逃避”的神情，忍不住一边感受着舌尖炸开的酸甜，一边劝说道：“教授，不是我说您，您就抽空给他回两封信吧。哪怕只是报个平安也好。
别再让他没完没了地写这些跨国信件来‘骚扰’我了，要知道，频繁的国际猫头鹰通信可是很引人注目的。”
邓布利多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仿佛被晚辈抓包了什么糗事，他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银白色的长须，试图挽回一点校长的威严。
“我会考虑的，德拉科，我保证。
那么，你冒着被粉红色癞蛤蟆盯上的风险，亲自过来找我，除了充当一位不太情愿的信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重要事情吗？”
邓布利多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德拉科见好就收，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是的，教授。是关于‘那个人’的最新动向。”
“他觉得他手下那些在阿兹卡班外围和第一次拙劣行动中暴露出来的家伙，大多愚蠢又没用，严重拖累了他的‘伟业’。所以，他正在积极策划一次……劫狱。”
邓布利多原本还有些松散的神情瞬间收敛，他微微向前倾身，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凝聚的冰锥，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
“你是说……他打算营救阿兹卡班里的那些……‘老朋友们’？”
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德拉科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有最终确定具体的行动时间，但以他的性格和对力量的迫切需求，想必不会等待太久。他一直在行动，教授。”
然后，德拉科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邓布利多，语气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
“所以，我认为，您不应该，也不必再将过多的心思和精力，耗费在霍格沃茨内部这些上蹿下跳的粉红色跳梁小丑身上。
福吉和他的爪牙，在这里掀不起真正的风浪，他们只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威胁，始终在外面。”
邓布利多听着德拉科冷静的分析，脸上缓缓重新浮现出那种惯常的、带着些许神秘和宽容的微笑，他靠回椅背，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语气变得有些缥缈。
“德拉科，我亲爱的孩子，你要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年迈的、小小的校长罢了。
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这座城堡和里面的孩子们。
不将心思放在学校里，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放在哪里呢？”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喜欢打哑谜、让人捉摸不透的老巫师。
德拉科看着邓布利多又开始“装糊涂”，无语地撇了撇嘴，但他也懒得揭穿。
毕竟，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的真实动向和布局，自然有另一个人会清清楚楚地掌握。
自己只需要查漏补缺，关注一下那个远在国外的人可能忽略的、关于霍格沃茨里的细节就够了。
“总之，教授，”德拉科将话题拉回正轨，继续汇报他获得的情报，“如果凤凰社想要在最终不可避免的冲突中，争取到尽可能多的、非人类魔法种族的支援，那么行动必须要趁早。
据我所知，‘那个人’已经派出了不止一拨手下，前往各处隐秘之地，试图拉拢甚至胁迫巨人为他效力。”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表情恢复了严肃：“我们当然不会忽略这一点。事实上，我已经私下拜托了海格以及马克西姆夫人帮忙斡旋。
你知道的，他们与巨人一族，终归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微妙的血缘联系和人脉。”
德拉科对此不置可否，虽然他隐约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不会顺利，但他尊重邓布利多的安排。
接着，他说出了这次来访的最后一个，也是他认为颇为紧迫的问题。
“另外，教授，请恕我直言，凤凰社目前的可用人手，是不是太少了点？”德拉科微微蹙眉，“雷古勒斯舅舅前几天写信给我，提到他偶尔在安全屋附近看到一两位凤凰社的成员，他们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眼圈乌黑、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过去的样子。
您知道‘猝死’是什么意思吧？就是麻瓜医学里说的，因为长时间过度劳累、缺乏休息而导致的心脏骤停，突然死亡。
这种状态，可没办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邓布利多摸了摸他那歪扭的鼻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算计，他轻轻“哦”了一声，语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关于这一点……我想，很快就会有‘转机’了。
我们‘敬爱’的乌姆里奇高级调查官，以及她背后那位部长先生，会‘帮助’我们，把一部分宝贵的人手，‘送’回我们这边的。”
德拉科微微挑眉，还在思索邓布利多这话里隐藏的深意，但老巫师已经迅速换了一个话题，显然不打算在此刻深谈。
“说起来，德拉科，”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和雷古勒斯，在汤姆那边……一切还顺利吗？他有没有刻意刁难你们？”
德拉科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一个疯狂的、急需证明自己价值的追随者家族，和一个虽然遭受打击但依旧富可敌国、只剩下一位未成年继承人的家族，他当然看得非常‘重’。
至少在明面上，他需要我们，也需要我们家族的金加隆和影响力。所以，我们这边的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
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声音也压低了些许：“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告知您。我的朋友们也选择和我站在一起。
但有一个人，西奥多·诺特。他的父亲，老诺特先生，您知道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狂热的食死徒。”
德拉科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如果将来在战场上，或者在任何情况下有机会……对于老诺特，我们这边——不需要留活口。”
此言一出，校长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几分。
邓布利多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德拉科年轻却异常冷静的脸上，仿佛在仔细评估他这番话背后真正的动机。
德拉科敏锐地感受到了邓布利多目光中的探究与审视，他坦然回视，没有丝毫闪躲。
他知道邓布利多在想什么，但这件事涉及到西奥多内心深处最痛苦的隐私和最决绝的愿望，他不能，也不会在此刻详细解释。
最终，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道：
“这是西奥多本人，与我们合作所提出的，唯一的要求。”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缓缓垂下了眼睑，长长的银色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思绪，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考。
办公室内只剩下福克斯偶尔梳理羽毛的细微声响，以及柠檬雪宝在德拉科口中融化的微弱甜香。
良久，邓布利多才重新抬起眼帘，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与深邃，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
“凤凰社的宗旨，并非肆意杀戮，德拉科。我们不会主动去‘杀死’他。”
邓布利多看到德拉科眉头微蹙，似乎想反驳，便抬手轻轻制止，继续说道，“但是，我向你保证。
如果在未来的交锋中，老诺特先生执迷不悟，站在了黑暗的最前沿，并且被我们控制……
我们会将他，完好地，交给小诺特先生，由他亲自来处理他的……家事。你觉得，这样如何？”
德拉科仔细品味着邓布利多话语中的深意。
将一个狂热的、给儿子带来无尽痛苦的食死徒父亲，交给对其充满复杂恨意的儿子亲手处置……
这或许，比简单地杀死他，更能满足西奥多内心深处那份被压抑的愤怒和憎恨，也更能彻底了结这段扭曲的父子关系。
他思索片刻，觉得这个方案或许更符合西奥多的情感需求，于是愉快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想，西奥多会接受这个安排的。”
双方在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上达成了共识。德拉科见主要事情已经谈完，便不再多留。
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袍，然后极其自然地再次伸手，从邓布利多桌上的琉璃碗里抓了一大把柠檬雪宝，毫不客气地塞进了自己的长袍口袋，脸上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神情。
“那么，我就不打扰您处理……‘跨国信件’了，教授。”德拉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个被邓布利多塞进抽屉的信封，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看着德拉科离去时那依旧挺直、却带着一丝狡黠的背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些许纵容的温和。
他伸手，也从碗里取出一颗柠檬雪宝，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将那颗金黄色的糖果放入口中，感受着那熟悉的、强烈的酸甜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然后，邓布利多拉开那个被塞得几乎关不上的抽屉，取出了那封厚厚的、来自德国的信件。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印，展开信纸，目光落在那些华丽而略显急躁的字迹上。
邓布利多看着那个远在德国的人，在字里行间写满的、夹杂着担忧、质问、以及不易察觉的……“撒娇”般的话语，他那双蔚蓝色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温柔，以及一丝深藏的笑意。
‘是该写一封回信了，从哪儿开始呢？啊，有了。’
［亲爱的盖尔，你那边的天气如何？英国最近天气不太好，城堡外的天看起来总是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