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如今有主子撑腰,底气十足,立刻尖声反驳:
“昭才人!你怎么说话呢!我家贵人位份比你高,按理你该先向她行礼问安才是!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若说行礼。”叶瑜适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宫身为嫔位,方才,似乎也没见周贵人有任何表示吧?”
双儿一噎,强辩道:“……我家贵人毕竟怀着龙裔,身子贵重!自然……自然有些不便!”
“哦?”叶瑜轻轻挑眉,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怀着龙裔,便可不守宫规,不尊上位了?待回宫后,本宫倒要亲自问问皇上,究竟有没有这样的规矩!”
“哟~~”
一个娇媚入骨,却淬着剧毒的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妩答应扭着不盈一握的水蛇腰,一步三摇地踱来,手中团扇轻晃,带起一阵香风。
她脸上挂着娇俏如少女的笑容,眼底却全是恶意的冰碴子:
“玉嫔娘娘还想见着皇上吗?”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怕是有些难了呀……毕竟,皇上如今可是连看,都懒得看您一眼呢。”
随即,她凑近叶瑜,似是想与叶瑜耳语,那声音却并没有放低的意思:
“或许……等娘娘您哪日病重不治,奄奄一息之时,能叫皇上心生那么一丁点怜悯,来见上您最后一面呢?”
“妩答应,这里有你什么事!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昭才人愤怒的将妩答应一把拉开,自己挡在叶瑜身前来:
“姐姐再如何也是嫔位主子,你说这话,就不怕责罚吗!”
......
不远处,郑贵人将这场热闹尽收眼底。
她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不耐,随即高声开口,声音冷硬:“玉嫔娘娘!”
“你的位置在后边,可是一时眼花走岔了路?莫要再胡闹,即刻回去坐好!若是误了出发的吉时,你担待得起吗?”
这话一锤定音,直接将叶瑜归为了胡闹犯错的一方。
昭才人气得浑身发抖,但奈何今日的行程是郑贵人负责,她也只能死死拉住叶瑜的袖子,小声开口:
“姐姐,这周贵人犯了大错还敢如此嚣张,将来必遭报应!眼下她毕竟怀着孩子,可别让她讹上咱们!我们先去后边,等回宫去,妹妹必将今日之事秉明皇上。”
那些来得早些的低位妃嫔们此刻远远看着,虽不敢靠近,却也都窃窃私语。
“郑贵人都发话了,玉嫔还杵在那儿,真是自取其辱。”
“还以为自己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呢,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光景,竟敢和周贵人争长短。”
“昭才人也是蠢,这时候凑上去,惹一身骚!”
这些污言秽语,叶瑜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奇异的是,她周身的气息反而更加沉静。
她轻轻拍了拍昭才人冰凉的手背,声音温和却坚定:“没事,姐姐心里有数。风大,你先回车里去。”
昭才人倔强地摇头,反而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我不走!不管姐姐要做什么,妹妹今日陪定了!”
叶瑜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抬眼,迎上郑贵人冰冷的视线,唇角勾起弧度:
“本宫只知,宫规森严,位份尊卑有序。本宫位列嫔位,欲上本属于本宫的轿辇,却无端被周贵人拦下。而今郑贵人掌事,不问责以下犯上者,反而指责遵规守矩之人?郑贵人可是觉得,这宫规……形同虚设?”
“巧舌如簧!” 郑贵人被当众顶撞,脸上瞬间涌上羞恼的红晕,厉声道:“换位置是早商议好了的事……”
“同谁商议?”
叶瑜毫不客气地打断,声音清越,掷地有声:
“你同周贵人商议的?可曾派人问过本宫?还是说,在你郑贵人眼里,本宫的轿辇,本宫做不得主?今日周贵人能未经本宫同意,强占嫔位轿辇,他日她若想坐一坐皇后娘娘的凤辇,是不是也不用问过皇后,直接抱着肚子登上去就是了?!”
“姐姐何必在此胡搅蛮缠,危言耸听!” 周贵人见火势蔓延,急忙捂着肚子高声辩解,试图扭曲重点:
“皇后娘娘凤仪万千,金尊玉贵,你怎能将自己与娘娘相提并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口!”
郑贵人见叶瑜不仅不服软,竟还敢攀扯皇后,心中惊怒交加。
她暂掌宫权,权威屡受挑衅,若今日不能压下叶瑜,她将沦为六宫笑柄!
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再与叶瑜做口舌之争,猛地转向身后那些垂手侍立的粗使太监,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来人!玉嫔娘娘身子不适,神思恍惚,以致言行无状,冲撞了周贵人。你们还不快扶玉嫔娘娘回后面的马车去?仔细些,若是惊了周贵人的龙胎,仔细你们的皮!”
这声令下,不仅是昭才人脸色煞白,连周围看热闹的低位妃嫔们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郑贵人这是要动用武力,强行将一位嫔主拖走!此例一开,叶瑜在后宫将彻底颜面扫地,比直接被打入冷宫还要难堪。
两名太监应了声“是”,硬着头皮朝叶瑜走来。他们虽惧怕此事后果,但更不敢违抗此刻掌事的郑贵人。
“谁敢!” 昭才人猛地张开双臂,挡在叶瑜身前,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看你们谁敢动玉嫔姐姐!”
现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直娇笑着看戏的妩答应,摇着团扇,声音又甜又毒:
“这可真是……妾身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不知趣的人呢。”
她啧啧摇头,脸上是虚伪的同情:
“郑贵人都把台阶递到您脚边了,说您是神思恍惚,您就赶紧顺着下了呗?何必非要等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那才叫真真的没脸呢!”
她凑近叶瑜,用团扇半掩着面,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她的耳语:
“娘娘,听妹妹一句劝吧。您啊,如今就是那过了季的花儿,蔫了、败了,就该识趣点,自己找个角落烂掉。非要硬撑着开到人前来,除了惹人厌弃,还能得着什么好?”
她轻笑一声,退后一步,音量恢复正常,带着十足的幸灾乐祸:
“呵,瞧她那副还端着架子的清高样儿,如今还不是要被当众下面子?我若是她,早就羞得找根绳子吊死了,哪还有脸面在这儿争轿辇,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