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啊？”林诺曦听完，有些遗憾，就这点的话还不如画本子里面好看。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棉布，慢悠悠裹住整个村落。林诺曦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眉梢还挂着几分没散的遗憾——方才听的那些事，可比画本子里平铺直叙多了，连点勾人好奇心的波澜都没有。她原以为再寻常，总该有些藏在话里的眉头褶皱，可到头来只觉得像没根的浮萍，飘得没个着落。
“实在想知道，回头问姜阿姨准没错。”林钦言走在旁边，声音被晚风揉得轻了些。他心里其实揣着答案，只是那段日子像块浸了苦水的棉絮，攥着都觉得沉，哪好意思再掰开了说？倒不如让旁人来讲，自己当个安安静静的听众就好。
一家四口往回走时，迎面撞上了从集市回来的伙伴，个个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油香顺着袋口的缝隙飘出来。林诺曦眼尖，瞥见里面裹着油纸的炸串，忍不住凑上去问：“你们这是要去野炊呀？”
没人说话，只有人冲她弯了弯眼睛，笑意里藏着点说不清的神秘。晚风卷着村落的烟火气掠过，林诺曦忽然觉得，这没答案的问话，倒比方才那些平铺直叙的事，多了几分让人期待的意思。
林诺曦盯着伙伴们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笑，脚步下意识顿住，直到林钦言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才回神。“别盯着看了，他们要是真打算野炊，早把你拉上了。”他指尖还沾着帮人提袋子时蹭到的油星，蹭在林诺曦袖口，留下个浅淡的印子，语气里却藏着点笃定。
往住处走的路上，林诺曦的好奇心像被晚风撩拨的火苗，烧得越来越旺。“爸，你说他们买这么多炸串干嘛？总不能回去当晚饭吧？”她拽着父亲的胳膊晃了晃，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石板路上晃出细碎的弧度。母亲在旁笑着拍开她的手：“急什么？说不定过会儿就来喊咱们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喊声。回头一看，正是方才拎着炸串的伙伴，手里还多了两个鼓鼓的帆布包。“诺曦！叔叔阿姨！”跑在最前面的人挥着手，“我们明天去山脚下的溪边野炊，买的炸串是备着当零嘴的，还带了炭火和烤架，你们要不要一起？”
林诺曦眼睛瞬间亮了，没等父母开口就抢先点头：“要！”林钦言看着女儿雀跃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伙伴们说：“那麻烦你们明天叫我们一声，我们也准备点食材。”伙伴们笑着应下，又闹着说了几句明天的打算，才拎着袋子往各自住处走
林诺曦蹦蹦跳跳地跟在父母身后，晚风里仿佛都飘着炸串的香气，她忍不住盘算：明天一定要跟伙伴们一起搭烤架，还要试试自己烤火腿肠——比画本子里写的野炊，可有意思多了。
还打算纠结自己家父母的恋爱史的她已然将这件事丢到九霄云外，眼前还是野炊比较有意思。
夜幕把窗户染成深墨色，顾言澄被父母半拉半拽推进厨房时，还以为只是简单切个水果、煮碗面。可当他看清案板上堆得冒尖的食材——穿成串的鸡翅还滴着水，切成块的土豆、青椒码了满满两大盆，旁边铁桶里泡好的竹签像小山似的立着，他瞬间垮了脸。
“爸，妈，这哪是‘做点宵夜’？这是要开小吃摊吧！”顾言澄盯着那堆食材，连叹气都没力气，心里把睡前那点“帮父母忙”的念头骂了八百遍——早知道是这阵仗，还不如装睡到底。他刚想再抱怨两句，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转头一看，表哥、表姐还有隔壁的发小，正陆续从厨房门后走出来，个个手里拿着围裙，往水盆边凑。
“别哀嚎了，我们可不是来围观的。”表哥笑着撸起袖子，伸手就去拿水盆里的土豆，“阿姨早就跟我们说好了，今晚一起准备明天野炊的串儿，就等你这个‘主力’到位呢。”表姐也跟着点头，把洗好的签子递过来：“快洗手吧，人多力量大，顶多半小时就能搞定。”
顾言澄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原本沉甸甸的烦躁忽然轻了大半。他无奈地笑了笑，也挽起袖子凑到水盆边：“行吧，不过说好，明天野炊我要先吃两串我自己穿的鸡翅！”厨房的灯亮得暖融融的，水流声、切菜声混着说笑，倒比独自窝在房间里睡觉，多了几分热闹的暖意。
随着陆续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厨房的灯光在夜色里晕开暖黄的圈，顾言澄正对着清单逐条核对，指尖划过“炭火”二字时，还特意抬头看了眼墙角码得整整齐齐的炭袋。食材早已分类塞进冰箱，饮料在角落堆成小堆，连明天野炊的溪边位置都和伙伴们约好了，确认无误后，他才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窗外的风带着夜露的凉，玖慢悠悠地晃着步子。白天睡了太久的觉，此刻毫无睡意，安排好真红的事便想四处走走。村里的夜晚静得很，只有图书馆还亮着一盏为真红留的灯，另一处光亮，便是不远处的厨房
“这时候还在吃宵夜？”他挑了挑眉，心里揣着点好奇，脚步不自觉地往厨房方向挪。走近了才发现，窗户没关严，隐约能听见里面收拾东西的轻响，倒不像是有人在吃东西的动静——他停下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微凉的窗框，想看看里面到底是谁还没休息。玖指尖刚碰到窗框，厨房的推拉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拉开。顾言澄手里还攥着那张清单，抬头就见师父站在门外，晚风把他的衣角吹得轻轻晃，倒不像平时那般严肃。
“师傅？您怎么还没睡？”顾言澄愣了愣，赶紧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往旁边挪了挪，给人腾出位置。厨房还留着白天处理食材的淡香，暖光落在玖的脸上，倒少了几分距离感。
玖扫了眼桌上的清单，又瞥了眼角落的饮料堆，眼底浮出点笑意：“原以为是谁深夜加餐，没想到是在为明天野炊做准备。”他走到冰箱前，看见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串好的食材，忍不住多问了句，“都收拾妥当了？”
“嗯，刚核对完，就差明天直接出发了。”顾言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师傅要是明天有空，也一起去？溪边风凉，烤串也现成。”玖指尖蹭过冰凉的冰箱门，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应道：“再说吧，先看看真红那边的情况。不过……你们准备的这些，倒比我想象中周全。”
顾言澄听出她语气里的认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表姐喊他休息的声音。他只好跟玖道别，看着师傅转身走进夜色里，才关上厨房的灯，心里却悄悄盼着——明天要是师傅能来，野炊肯定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