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烟拿出耳机,将其中一只递给曾青。
手机里播放着一段录音,正是那次在餐厅里,姜博文求温景澜帮他上位的对话。
录音做了特殊处理,姜迟烟自己的声音已经被剪掉,只留下温景澜和姜博文的对话。
曾青的脸色骤然一变,凌厉的目光扫向姜迟烟——她接触过不少名人,温景澜也曾经接受过她的专访。
录音里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温景澜是对得上的。
曾青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凑近姜迟烟压低声音,但是仍然掩不住浓浓的震惊和困惑,
“阿烟,这段录音是怎么回事?你哪里弄来的?”
姜迟烟把手机反面向下扣在桌子上,心跳得极快,她仔细观察审视着曾青的每一丝面部表情,但凡曾青的脸上露出任何可疑的痕迹,姜迟烟都会立马起身走人。
温家的势力在m城,甚至Z国都非同小可,如果不谨慎选择一家可靠的媒体,那么这段录音非但不能扳倒温家,反而很可能引火烧身。
她在赌,赌这条一旦被曝光就会引爆的炸弹是否足以吸引曾青这个以大胆出名的媒体人,
“这段录音就是姜博文和温家勾结的证据,是我亲自录下来的,我敢用性命担保这段录音的真实性。我只想问你,你敢不敢曝光?”
这个回答并未解开曾青的疑惑,而这个足以引爆全城的头条也未能给她带来丝毫兴奋。她握住姜迟烟放在桌子上的手,触到一层薄薄的冷腻,
曾青确信其中一定有太多隐情,
“姜博文是你爸,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事情曝光,不光是姜博文和温家,连你也会受到波及。”
姜迟烟深吸一口气——
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是不是非要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必须将姜博文和温家赶尽杀绝?
答案是唯一的——如果不能彻底斩断姜博文和温家之间的联系,她就永远无法逃脱他们的掌控。
一旦事情败露,姜博文的局长之位肯定不保,运气再坏一点,甚至会面临牢狱之灾。
而温家,即便再手眼通天,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也必定无暇顾及自己。
这就是她逃出生天的完美窗口期。
姜迟烟反手握住曾青的手,无比坚定的、义无反顾的把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交给这位昔日老友,
“曾青,你如果担心因为这件事而惹上温家,就当我今天没来找过你。但你的确是我唯一能信任的渠道。如果连你都不敢报道,我想没有人能帮我了。”
曾青的心跳得缓慢又沉重,这一分这一秒,掌心里捏着姜迟烟的手,她才确定自己重新找回了她的阿烟。
她找了她那么久,等了她那么久,当重新看到姜迟烟活生生、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时,那些过去的仓皇失措和漫长的等待都被重新赋予了意义。
曾青清楚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姜迟烟——
无论是把作业借给她抄,还是帮她在上课偷偷睡觉的时候望风,亦或是每天绕远路陪她一起回家。
她从来就没办法,也不愿意拒绝她。
“好,一切都交给我。”
***
凌晨两点。
姜迟烟拎起行李袋,最后一遍环视这间陪伴她几年的小公寓。
还记得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她每天都整晚整晚地失眠——
那时候的她被温时宠坏了,星河湾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豪宅,进出也都是谢砚之用名车接送。
吃的喝的用的,统统都是按照温时的生活标准。
这间破烂的公寓,就是她的流放地,除了价钱便宜,她哪里都不满意。
可是后来她逐渐意识到,这间屋子,才是她真正的避风港。
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因为害怕做错事情而胆战心惊。
当她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至少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
关掉墙上的电灯开关,这间载满回忆的小屋顿时隐入黑暗之中。
关门,上锁,下楼。
姜迟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公寓楼,然后坐上已经等在楼下的出租车。
***
温时是在诺亚被警察带走的。
警察的声势很大,四五辆鸣笛的警察齐齐停在诺亚的正门口。
守在大厅的安保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当这些警察是普通上门临检,嬉皮笑脸地走上去试图拦住最前面的林澈,
“女警官,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夜总会,平时来玩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澈冷下脸来,清秀的面孔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盖着公章的逮捕令,
“少跟我套近乎,也没有什么误会。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带我过去,否则,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一起带回警局!”
躲在大厅拐角的安娜眼看事情不对劲,立刻往乔蔓的办公室去通风报信。
封岳过来开门,眼见安娜神色慌张,不耐烦地开口,
“怎么回事,这么大惊小怪的?老板正在和乔蔓姐开会呢,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待会儿再说。”
安娜一把扶住门框,阻止封岳关门,她按住胸脯喘匀气,
“警察来了,说要抓人,我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们。”
封岳的眉毛高高扬起,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你说什么?警察?”
话还没问完,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已经往这里赶过来。林澈早就对这群人的信息了如指掌,她冷笑着看向封岳,
“不用这么吃惊,我们这不就来了吗。”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时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
他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快速恢复过来,面上不显山露水,只用眼神暗暗打量林澈一行人。
脸上挂着不羁的笑,依旧是温家二少爷的潇洒做派,还带着点目中无人,
“警官,我是良好公民,做的是正经生意。你们警察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骚扰我这个纳税守法的良民?谁给你们的胆子?”
林澈早料到温时难对付,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能抓到这条泥鳅的半点把柄。
不过,这次他可没这么走运了。
林澈笑了笑,慢慢走到温时面前,将逮捕令一把拍到他脸上,
“温二少,是不是良民,可不是靠你这张嘴说了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