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厅的地板上，散落着翻倒的花瓶和破碎的瓷片，像一地无法拼凑的狼狈。
温景然死死抱着季珩的胳膊，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拉不住他。
季珩像头失控的野兽，红着眼一遍遍挥拳，而顾晏辰只是低着头，任由拳头落在身上，嘴角的血迹滴在米色地毯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别打了！季珩！你会打死他的！”温景然嘶吼着，声音都劈了叉。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别墅大门被撞开。
苏漾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心脏骤然缩紧。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了顾晏辰身前，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喘息和身体的颤抖。
“季珩！住手！”
季珩的拳头悬在半空，距离苏漾的脸只有几厘米。
看到她奋不顾身保护顾晏辰的样子，他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眼底的怒火瞬间被更深的刺痛取代。
“你果然心里还有他。”
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苏漾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又转头看了看身后被打得嘴角青肿、额头渗血的顾晏辰，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急：
“季珩！你发什么疯？！他是顾晏辰！是你的兄弟！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兄弟？”季珩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和绝望，
“一个抢了我心爱的女人、占着丈夫名分不肯放手的‘兄弟’？”
他的目光扫过顾晏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你不愿意离婚没关系，苏漾。等他死了，你们的婚姻关系自然就解除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结婚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苏漾心上。
她看着季珩眼底那抹疯狂，浑身冰凉。她知道，季珩不是在说气话。
这个男人偏执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今天能拦住他，可总有一天，他会用更隐蔽、更狠辣的方式除掉顾晏辰。
为了和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不能这样。
顾晏辰不能死。
哪怕他们已经分开，哪怕她选择了季珩，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晏辰因为自己而送命。
苏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季珩的目光，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季珩，我和顾晏辰……没有领过结婚证。”
空气瞬间凝固。
季珩的拳头僵在半空，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顾晏辰，从一开始就没有领过结婚证。”
苏漾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只办了婚礼，没有登记过。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自然也谈不上‘离婚’。”
季珩猛地甩开温景然的手，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你又在骗我！苏漾，为了保护他，你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没有骗你。”苏漾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
“你可以去查，去民政局查婚姻登记系统，查顾晏辰的名下，有没有我的名字。你去查，季珩，你现在就去查！”
她的语气太笃定，眼神太坦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季珩的心脏剧烈起伏，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骗局，可苏漾眼底的急切和决绝，又让他生出一丝荒谬的希望。
“陈默！”季珩嘶吼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现在！立刻去民政局查！查顾晏辰和苏漾的婚姻登记记录！立刻给我结果！”
电话那头的陈默被吼得一哆嗦，不敢怠慢，立刻应声去办。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顾晏辰压抑的喘息和季珩粗重的呼吸。
温景然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晏辰和苏漾居然没领证？
那他们这两年的“婚姻”，算什么？
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
几分钟后，陈默的电话回了过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季总……查了，全市所有民政局的系统都查了，没有……没有顾晏辰和苏漾的结婚登记记录。他们……确实没领过证。”
“啪”的一声，季珩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他怔怔地看着苏漾，又转头看向顾晏辰。
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此刻低着头，鬓角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可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此刻的狼狈。
是真的。
她说的是真的。
他们没有领过证，没有婚姻关系，所以她拿不出离婚证，所以她无法“离婚”，所以顾晏辰从不提财产分割……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不是她舍不得离婚，不是她心里还有顾晏辰，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婚”可离。
季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气的不是苏漾的隐瞒，而是自己的愚蠢。
他居然因为一张假证，因为自己的猜忌，失控到对顾晏辰动了手，甚至……差点逼死他。
温景然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顾晏辰，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晏辰……你们……”
顾晏辰始终没有抬头，只是缓缓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遮羞布，在苏漾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以为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没有法律支撑的幻梦。
他守着的那些衣服和回忆，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笑话。
苏漾看着季珩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满身是伤的顾晏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涩得发疼。
她保护了顾晏辰的命，却也撕碎了他最后的尊严。
可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