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洞天内,时光荏苒。林轩于因果层面的初次交锋所受反噬,在混沌大道与洞天本源的滋养下迅速复原。他并未立刻再次深入探索那危险的透明因果线,而是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对“因果视界”的巩固与运用之中。
他逐渐熟悉了如何在不触及自身根本的情况下,观察、辨析周身缠绕的万千因果。善因恶果,缘起缘灭,在他“眼中”渐渐有了更清晰的脉络。他甚至开始尝试,以自身混沌之力温养那些连接着太虚道宗弟子、代表着善念与成长的因果线,使其更加坚韧明亮,无形中提升着整个宗门的气运与凝聚力。而对于那些漆黑的怨念之线,他则构筑起更加稳固的混沌壁垒,将其影响降至最低。
在此期间,太虚道宗上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万法之会”。玄黄道祖法旨已传遍东域,乃至引起了其他地域巨擘的关注。归墟圣教与天外之劫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玄黄界高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紧迫感。而“林祖”之名,也伴随着他在葬古渊与归墟核心的惊天战绩,响彻寰宇,成为了无数修士敬畏与期待的焦点。
三月之期,转瞬即至。
问道峰,位于太虚道宗深处,并非自然山岳,而是由历代先贤以大法力凝聚天地法则铸就的道台,高耸入云,可容纳万修。此刻,峰顶平台之上,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东域各大宗门、世家、散修巨擘的代表已然齐聚,气息强弱不一,却无一不是一方豪雄,最低也是天仙修为,金仙大能亦不在少数。
清虚真人作为东道主,坐于主位之侧,而正中的主位,则虚席以待。
当林轩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主位之上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峰顶,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敬畏、或质疑,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他依旧是一袭青衫,气息平和,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锋芒。但当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时,一股无形的、源自大道本源的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让所有与之对视者,皆感到神魂一清,仿佛内心深处的一切都被看透,生不出丝毫忤逆之念。
“诸位道友,”林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修士的耳中,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今日之会,不为争权,不为夺利,只为共商存续之道。归墟之劫,非我一界之祸,乃万界之殃……”
他没有过多赘述自己的战绩,而是直接以混沌神识,将部分关于归墟圣教、寂灭之主、以及他在归墟核心所见所感的破碎信息,以道韵投影的方式,呈现在所有与会者识海之中!
那冰冷的死寂,那扭曲的邪力,那被污染的古神残骸,那试图湮灭一切的意志……虽然只是片段,却足以让所有人心神剧震,面色发白,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源自天外的、令人绝望的威胁。
“……故此,唯有摒弃前嫌,合力应对,方有一线生机。”林轩收回神识投影,峰顶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先前些许的质疑与小心思,在这赤裸裸的恐怖威胁面前,已然烟消云散。
“林祖所言极是!我天剑阁,愿尊林祖号令,共抗魔劫!”一位背负古剑、气息凌厉的金仙剑修率先起身,肃然表态。
“我紫霄仙宗,附议!”
“我万兽山,愿听调遣!”
……
一时间,附和之声此起彼伏。大势所趋,无人敢逆。
林轩微微颔首,正欲商议具体联合事宜,忽然,他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苍穹!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的金仙境及以上修士,都在这一刻心生感应,齐齐望向天空!
只见九天之上,那恒古不变的玄黄色天幕,此刻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无数细密繁复、蕴含着至高法则奥秘的符文在虚空之中凭空涌现,交织闪烁!
紧接着,在无数震撼的目光注视下,一座巨大无比的、通体由不知名灰白色石材构筑而成的古老殿宇虚影,缓缓自荡漾的虚空深处浮现!
这殿宇不知其高,不知其广,仿佛承载了万古的岁月与无数的生死轮回。它并非实体降临,只是一道横跨了无尽时空的投影,但其散发出的苍茫、古老、淡漠、执掌一切生灵归宿的磅礴气息,却让整个玄黄界的法则都在微微震颤!
殿宇正门上方,两个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景象凝聚而成的巨大古字,散发着朦胧而威严的光芒——
轮回!
“轮回殿!是轮回殿的投影!”
“传说竟是真的!执掌万灵轮回的至高之地!”
“它……它为何会在此刻显现?”
峰顶之上,惊呼声、骇然声不绝于耳。即便是清虚真人这等存在,也是面露极度震惊之色。轮回殿,乃是流传于最古老典籍中的传说,是超脱了世界、凌驾于万界之上的神秘存在,关乎一切生灵最根本的奥秘,寻常修士终其一生都难以窥见其丝毫痕迹!
而此刻,它竟然主动显化投影于玄黄界!
林轩凝视着那巨大的殿宇虚影,心中波澜涌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轮回殿之间,那几根透明的因果线,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灼热!尤其是他之前斩出“因果之刃”的那一根,更是如同琴弦般剧烈震颤着!
是之前那一斩,引来了它的注视?还是……时候到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轮回殿巨大的门户,在投影之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命运轨迹的光束,自门缝中垂落,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笼罩在了……林轩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道宏大、淡漠、不含丝毫情绪的声音,如同自万古之前传来,响彻在林轩的心间,也回荡在所有金仙及以上修士的神魂深处:
“窥秘者,执因者……轮回殿启,试炼将至。通过者,可窥轮回之秘,执掌部分宿命权柄……失败者,真灵永堕,万世不得超生……”
“林轩……汝,可愿入内?”
光束笼罩之下,林轩能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接引之力,以及那试炼背后蕴含的莫大危机与……机缘。
全场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于光束中央那道青衫身影。
清虚真人面露担忧,欲言又止。
林轩感受着体内源初之核的微微悸动,以及那几根剧烈震颤的因果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决然。
追寻万界归途,探寻源初之秘,超脱宿命轮回……这一切的答案,或许都在这轮回殿中。
他迎着那道光束,踏前一步,声音平静却坚定,传遍四方:
“有何不敢?”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在光束中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那轮回殿门户开启的缝隙之中。
巨大的殿宇虚影随之缓缓消散,天空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问道峰上,无数目瞪口呆、心潮澎湃的修士,以及一个刚刚确立领袖、却瞬间被卷入更高层次博弈的玄黄界。
万法之会,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中断。
而林轩的征程,则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神秘莫测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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