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韵还在山间回荡，宾客的笑声和祝福声从广场一路蔓延到主殿前。凌颜站在东侧回廊的入口，指尖轻轻碰了下耳垂上的玉坠，那是她自己炼的护心铃改款，温润不烫手。风挽月靠在柱子边，手里抓着一块还没吃完的灵果糕，嘴角沾了点粉红色的渣。玉珩站在她们中间，袖口银纹在夜光下微微发亮。
“我们得找个地方说说话。”凌颜小声说。
话音刚落，奇兽幼崽从屋檐上跳下来，嘴里叼着一盘供桌上的蜜饯果子，落地时脚下一滑，果子撒了一地。几个守夜弟子立刻追过来，嚷着“谁家的坐骑偷吃供品”，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趁机退进侧庭。这里被几株老梅树遮住，花影斑驳，同心灯阵的光晕洒在石阶上，暖而不刺眼。他们并排坐下，背靠着雕花木柱，谁也没先开口。
过了会儿，风挽月把脑袋轻轻搁在凌颜肩上。“刚才那些人问东问西的，累死我了。”她打了个哈欠，“不过玉珩答得挺顺。”
玉珩低头笑了笑，“一人是心，一人是魂，这不是实话？”
凌颜也笑，“你当时脸都红了。”
“我没有。”他否认得飞快，耳朵却悄悄红了。
三人安静下来。远处还有人在走动，但声音越来越远。夜风吹过，一片花瓣落在凌颜膝上，她没去拂。
“接下来怎么办？”她忽然问。
风挽月抬眼，“你说呢？”
“我想把双修功法再优化。”凌颜说，“现在的版本只是基础共鸣，如果能结合空间里的上古传承，说不定能让三种灵力真正融合成一体。”
玉珩点头，“你的混沌灵根兼容性强，我和挽月的灵力属性不同，正好做对照实验。”
“实验？”风挽月皱眉，“听着像在炼丹。”
“差不多。”凌颜笑，“每次双修就是一次小型炼化过程，只要记录数据，调整节奏，就能找到最佳匹配模式。”
“你还记数据？”玉珩挑眉。
“当然。”她从腰间取下玉佩，轻轻一弹，一道光幕浮现，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过往几次灵力交汇的波形图，“这是我这段时间整理的，你看这里——每次我的灵根响应速度比你们快半息，容易造成能量倾斜。”
风挽月凑过去看，“这线条我看不懂，但感觉像心跳图。”
“就是心跳。”凌颜收起光幕，“修真也是生命运行的过程，只不过我们把它量化了。”
玉珩看着她，“你总是能把复杂的事变得简单。”
“那是因为我想让咱们走得更远。”她说，“不只是飞升，而是真正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风挽月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要一起练？天天练？”
“你想偷懒？”凌颜斜她一眼。
“我不是怕你累嘛。”风挽月眨眨眼，“毕竟你是主力。”
玉珩轻咳两声，“我也担心。”
“你们两个。”凌颜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加练了多少次剑阵和炼器术。现在轮到我牵头了，听我的安排。”
“遵命，道侣大人。”风挽月举手作揖，逗得玉珩笑出声。
“说到安排。”玉珩正色，“宗门暂时安全，邪修据点已毁，短期内不会有大动作。我们可以抽时间出去走走。”
“去哪儿？”风挽月问。
“星陨海。”凌颜接道，“那里有上古战场残迹，传闻混沌灵根最早就是在那片海域觉醒的。我想去看看源头。”
“听说那边风暴不断，海底还有沉没的仙城。”风挽月缩了缩脖子，“去探险？”
“算是。”凌颜点头，“而且我的空间药田最近一批灵植生长异常，根系偏向水属性变异，可能和某种远古水脉有关。星陨海的地底灵流最不稳定，但也最活跃。”
玉珩思索片刻，“我可以请师父批一道通行令，顺便带些材料去外域交换资源。”
“我就负责路上做饭。”风挽月举起手，“别忘了我是被你俩喂胖的，也该轮到我养你们了。”
“你上次煮的灵粥糊了锅。”玉珩提醒。
“那次是意外！”她瞪眼，“再说幼崽都说好吃！”
“它连铁都能咬碎。”凌颜补刀。
三人笑作一团。笑声惊起了树上的夜鸟，扑棱棱飞走。
风挽月突然安静下来，“其实……我一直想问，我们这样三个人在一起，以后会被更多人反对吗？”
凌颜握住她的手，“会有人不理解，但天地已经认可了我们的契约。只要我们不分开，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玉珩伸手将两人拉近，“你们在哪，哪就是我的道。我不在乎规矩怎么写，只在乎你们安不安全。”
“那说好了。”风挽月认真起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丢下对方。谁要是敢跑，我就追到天涯海角把他绑回来。”
“绑我？”玉珩笑，“你打得过我？”
“打不过就哭。”她理直气壮，“哭到你心软为止。”
凌颜也靠进他怀里，“那你可要做好准备，我们俩都很黏人。”
“求之不得。”他说。
夜更深了。守夜弟子点亮最后一盏巡路灯，整座山门渐渐沉入安宁。同心灯阵依旧亮着，光芒柔和，映在三人交扣的手上。
“明天开始调整作息。”凌颜说，“早上我叫你们晨练，不准赖床。”
“我能用剑气切开闹钟。”玉珩低声。
“那你试试。”她盯着他，“下次双修我就调高共振频率，让你三天缓不过来。”
风挽月拍腿大笑，“威胁到位了。”
玉珩举手投降，“我起，我一定起。”
“还有。”凌颜看向远方，“出发前我要把空间里的灵泉分装十瓶，药田里成熟的九转还魂草全带走，再炼一批应急符。”
“你要带这么多？”风挽月惊讶。
“以防万一。”她说，“外面不像宗门，不会有长老随时支援。我们必须自给自足。”
玉珩点头，“我会检查玄月剑的状态，顺便给你和挽月各做一副轻便护甲。”
“记得加个兜帽。”风挽月补充，“我不想晒黑。”
“你明明最喜欢晒太阳。”凌颜戳她额头。
“那是以前！”她捂脸，“现在要保持美貌，好给你们撑场面。”
“你本来就很美。”玉珩说。
“你也帅。”她回一句，“所以我们仨走出去，肯定没人敢惹。”
凌颜笑着靠回去，“那就这么定了。等准备齐全，我们就启程去星陨海。”
“去找混沌灵根的秘密。”玉珩低声道。
“也找属于我们的路。”风挽月轻声说。
三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夜风拂过，花瓣飘落，他们的身影融在灯火与树影之间，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是巡夜弟子摇动铜铃报时。
凌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内圈刻的名字，呼吸平稳。风挽月的眼皮慢慢合上，头歪在她肩上。玉珩抬手替她们拢了拢衣领，目光落在前方未熄的灯阵上。
他的手指忽然动了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凌颜立刻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