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还贴着玉简，那股牵引力没有消失。凌颜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被缓缓抽出，顺着某种看不见的路径流向另外两人。她不敢乱动，怕打断这个过程引发反噬。
玉珩的声音低低响起：“别挣，让它走。”
风挽月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但没松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细汗。
“不对。”凌颜突然开口，“节奏乱了。”
混沌灵根在她体内自行运转起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紫色的灵流像有了意识，主动裹住玉珩的金系灵力，将其拉成极细的丝线，缠向风挽月周身经脉。
风挽月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疼？”凌颜问。
“不是疼……”风挽月咬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从骨头里往外冒。”
她的眼皮开始颤动，意识有些模糊。体内的玄阴灵体被强行激活，可还没准备好承接这么庞大的外源灵力。驳杂的能量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她感觉胸口发闷，喉咙发甜。
玉珩察觉异常，想撤回灵力，却发现自己的输出已经被混沌灵根锁定，根本收不回来。
“别硬停。”凌颜迅速判断形势，“现在断开，你们两个都会受伤。”
她闭上眼，集中精神。混沌灵根转得更快，像一张网，把三方灵力都拢在一起。她把自己当成中转站，先接住玉珩的灵力，过滤掉杂质，再一点点送入风挽月体内。
压力立刻涌上来。她的太阳穴突突跳，指尖发麻。
但她没松手。
“听我说。”她声音很稳，“玉珩，放慢呼吸，别对抗我的引导。风挽月，跟着那股热流走，它会带你到该去的地方。”
风挽月迷迷糊糊点头。她感觉自己在往下坠，四周一片漆黑。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血契未断……归位可启。”
她猛地睁眼。
额间莲花印记骤然亮起，粉光炸开，又迅速与凌颜送来的紫气交融，化作粉紫交织的光晕笼罩全身。那些乱窜的灵力像是找到了归属，齐齐钻入血脉深处。
她的体温升高，皮肤泛起淡淡霞色。原本因排斥而紧绷的经脉开始舒展，吸收能力大幅提升。
“成了？”玉珩低声问。
“还没完。”凌颜额头见汗，“她在进化，我们得撑住。”
话音刚落，玉简表面三色纹路剧烈闪烁。银光忽明忽暗，几乎要熄灭。
玉珩脸色一白，嘴角溢出血丝。
炼器世家的纯净灵脉承受不住长时间高负荷输出，出现断裂征兆。若不及时处理，会影响根基。
凌颜立刻反应过来。她分出一部分混沌灵根，包裹住玉珩的灵脉缺口。同时调动空间里的上古传承记忆，模拟出一段锻脉手法。
精纯的灵力化作细丝，一寸寸缝合裂痕。
这个过程极耗心神。她的手臂开始发抖，但仍死死按着玉简。
风挽月感受到变化，主动放缓吸纳速度。但她没有抽手，反而低声吟唱起来。
是一段谁都没听过的咒语。
声音清脆如铃，带着安抚的力量。玉简共鸣震动，三色光芒重新流转，节奏趋于平稳。
玉珩的呼吸渐渐恢复均匀，唇边血迹被他自己抹去。
又过了片刻，光晕缓缓收敛。
三人掌心同时一松，终于能收回手。
凌颜喘了口气，盘腿坐下。她发现体内灵力运转比之前顺畅许多，混沌灵根像是被洗过一遍，更加凝实。
玉珩也在调息。他睁开眼时神色平静，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波动。
风挽月靠在树根旁，手指轻轻抚过额间的印记。那莲花纹路比以前清晰了许多，触碰时还有微弱温感。
“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话。”她说。
“我也听到了。”凌颜看向她，“是不是‘血契未断’？”
风挽月点头：“然后我就醒了。身体不一样了，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体质进阶了。”玉珩开口，“玄阴灵体觉醒了深层血脉，以后修炼速度会更快。”
凌颜没接话。她刚才那一瞬，似乎听见了玉珩的心声。
“若此生只能护一人，我选你。”
她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可心跳确实快了几拍。
她抬手看了看掌心，那里还残留一点温热。仿佛刚才的连接并没有完全断开，只是沉到了更深的地方。
风挽月悄悄伸出手，想碰她的手腕，中途又收了回去。
玉珩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他记得最后那一刻，凌颜的灵力穿过他的经脉，像一场无声的雨。
没人说话。
远处传来钟声，是外门弟子领取任务的时间。
凌颜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就到这里。明天再试，得调整节奏。”
“好。”玉珩应道。
“我也行。”风挽月笑了笑，“就是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差点以为我要爆体了。”
“你差点真爆了。”凌颜瞪她一眼，“要不是你突然吟唱那段咒语，玉珩就得躺三天。”
“我哪知道我会唱歌啊。”风挽月摊手，“莫名其妙就会了。”
玉珩看了她一眼：“可能是血脉带来的本能。”
“反正我现在挺好的。”风挽月活动了下手腕，“感觉浑身有劲，连头发都亮了。”
凌颜瞥她：“你本来就不丑。”
“那当然。”风挽月得意地扬下巴，“不过现在更美了，对吧？”
玉珩轻咳两声，转移话题：“明日传功，需准备稳固经脉的丹药。我回峰取些材料。”
“我去药田看看。”凌颜起身，“正好补点灵草。”
“我跟你去。”风挽月立刻站起来，“顺路摘几个果子吃。”
三人站定位置没变，仍站在桃林边缘。晚风吹过，几片花瓣落在他们肩头。
凌颜转身要走，忽然顿住。
她感觉到一丝异样——不是危险，而是一种微弱的牵连。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她和另外两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
玉珩正在收玉简，动作很稳。风挽月已经蹦跳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催她快点。
凌颜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连成一片，又被风吹散。
夜色渐浓，后山安静下来。
任务堂的灯火亮起，值守弟子开始登记名单。
一个穿灰袍的外门弟子接过任务牌，抬头看了眼后山方向，嘀咕了一句：“那三人怎么还不来？采集组等半天了。”
与此同时，凌颜三人正穿过小径，走向药田。
风挽月走在最前面，忽然停下。
“怎么了？”凌颜问。
“我好像……闻到灵浆味。”风挽月皱眉，“就在前面。”
凌颜眯眼望去。药田边缘，一株新芽正缓缓舒展叶片，叶尖挂着一滴晶莹液体。
那不是露水。
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