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在水面上收缩，黑气缠绕着每一根铁链，发出低沉的嗡鸣。叶璃站在谢无妄身侧，手指紧扣月牙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刚才被幻象蒙蔽的茫然，而是压着火的冷光。
谢无妄雷锤横在胸前，电弧顺着锤柄爬上来，在他手臂上跳动。他知道不能再等。青冥站在石台中央，残片悬浮掌心，红光映得他半边脸像血浸过一样。
“你们从来都是祭品。”
这句话还在空中回荡，远处荒漠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风，直直撞进这片死寂的水域。
紧接着，地面震动起来。
苍牙骑着疾风狼从岩壁跃下，身后跟着十几名狼骑精锐。他们身上披着兽皮战甲，骨笛挂在腰间，双眼泛着野兽般的黄光。疾风狼落地时四蹄踏空，竟在水面奔行如履平地。
“左翼！”苍牙大吼，抽出骨笛横吹。音波如刀劈开水面，几根锁链应声断裂，黑气翻腾中出现缺口。
几乎同时，归墟海面掀起巨浪。汐瑶从水底冲出，银蓝长发甩开，双手划出弧形轨迹。数十道透明人影从水中升起，那是由潮汐凝聚而成的护卫，身形流动，没有五官，却带着凛冽杀意。
她们扑向水底的锁链根基，水花炸裂，冰屑飞溅。一根接一根的黑链开始松动、崩断。
青冥眉头一皱，手中残片光芒闪动，似乎要催动阵法反制。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叶璃已经动了。
“走！”她低喝一声，赤金双瞳燃起幽蓝火焰，周身温度骤升。她跃至半空，月牙链甩出，链条缠上前方厚厚的寒冰层，狐火顺着金属蔓延，瞬间将冰层烧出一条通道。
谢无妄紧随其后，雷锤砸地，电光炸裂，逼退试图合拢的黑气。他回头看了一眼，汐瑶正指挥潮汐护卫堵住缺口，苍牙带着狼骑在左侧布防，防止埋伏突袭。
四人迅速汇合在通道入口。
“分工。”叶璃喘了口气，目光扫过三人，“苍牙牵制左翼石像，汐瑶控水掩护，谢无妄主攻阵眼！”
没人质疑。苍牙点头，骨笛抵唇；汐瑶抬手，水流在她掌心盘旋；谢无妄握紧雷锤，紫色雷纹在他左眼闪烁。
三尊冰雕石像从天池四周升起，高达十丈，双眼泛起血红。它们缓缓转头，锁定入侵者。
第一尊石像张口，喷出一道极寒吐息。空气凝结成霜，地面瞬间覆盖一层滑冰。汐瑶挥手，一道水墙升起，挡在众人面前。寒流撞上水幕，冻结成厚冰盾，但下一秒就被第二尊石像的重力压制压碎。
“左边交给我！”苍牙怒吼，疾风狼前爪猛踏，跃向左侧石像。他吹响骨笛，音波与石像共鸣，震得对方膝盖关节咔咔作响。裂缝出现在膝盖处，石像踉跄一步。
右侧石像挥拳砸下，叶璃翻身躲开，顺势贴近背部。她将狐火注入月牙链，链条钻入石像背部缝隙，直抵核心。轰的一声，内部灵能节点爆裂，石像胸口炸开一个大洞，缓缓倒下。
中央那尊最高大的石像刚抬起手臂，谢无妄已冲到它脚下。他高举雷锤，雷纹石左眼爆闪紫光，引动空中残余雷云。
“裂地雷落！”
雷球从天而降，正中石像头部。爆炸掀翻周围冰面，碎石飞溅。石像摇晃两下，轰然倒塌，激起大片水浪。
三像尽毁。
叶璃抹掉脸上溅到的冰渣，抬头看向石台。青冥仍站在那里，残片悬浮掌心，红光流淌如血。整个天池的水面开始沸腾，倒映出扭曲的幻影——那是冥渊的轮廓，在九星连珠的光辉下缓缓浮现。
“四只蝼蚁。”青冥冷笑，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也敢撼动神权？”
汐瑶站到叶璃身边，呼吸有些急促，但她挺直了背脊。“我不会再让你得逞。”她说。
苍牙收起骨笛，从腰间抽出一把骨刃，刃口泛着暗光。“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谢无妄往前一步，与叶璃并肩而立。雷锤垂地，电弧游走，他的右手指节绷紧，却没有再贸然出手。
叶璃盯着青冥手中的残片。心焰罗盘在她血脉深处震动，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她知道，这块碎片不只是钥匙，更是启动血祭阵的核心。
“你骗了所有人。”她说，“你说要帮我们找真相，其实你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青冥笑了。“我不是帮你们找真相。”他抬起手，残片旋转，“我是让你们亲眼看着真相成型。”
他话音未落，脚下石台突然亮起符文。金色线条从残片投射而出，沉入水底。整个天池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通向黑暗深处。
叶璃心头一紧。她感觉到罗盘的震动变了节奏，不再是预警，而是某种召唤。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她没回答，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青冥举起残片，红光暴涨，笼罩全场。他的身影在光中拉长，衣袍猎猎，如同神只降临。
“来吧。”他说，“走进祭坛，完成仪式。”
叶璃握紧月牙链，指尖发烫。她迈出第二步。
谢无妄跟上。
汐瑶和苍牙没有迟疑，一同踏上石台。
四人沿着融化的通道逼近阵眼中心。汐瑶在前方布下流动水墙抵御飞溅的毒雾，苍牙率领狼骑在外围警戒。叶璃与谢无妄并肩走到石台边缘，双双抬头。
青冥悬于半空，残片在掌心旋转，红光映照他的脸，嘴角扬起一丝轻蔑。
“你们以为这是反抗？”他低声说，“这只是命运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