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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寂照轩内仿佛被冻结,唯有归墟残碑亘古的低吟和冰茧表面幽蓝符文的明灭,记录着时光的流逝。距离李玄风舍丹,又过去了半月。

冰茧之内,时间的感知截然不同。对影寒而言,意识仿佛沉沦在无边的冰洋深处,被永恒的寒冷与寂静包裹。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意识中沉浮:燃烧的梵蒂城、冰冷的管道、老雷扑向手雷的瞬间、沉默修女的无面面具、幽蓝光团的死亡凝视、撕裂苍穹的毁灭白光、无边无际的黑色泥沼与向东的执念…最后,定格在“天堂之杖”白光下,自己以身为祭、引动陈有哀斩出那绝境一剑的刹那——灵魂仿佛被彻底撕裂、冻结。

然而,在这片意识冰洋的最深处,一点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生念,如同被冰封的火种,始终未曾熄灭。它来源于紧握剑柄的左手中传来的、那与自身骨骼血脉几乎融为一体的冰冷触感;来源于冰茧之外,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熟悉的寂灭道韵的温养;更来源于…一种模糊的、被强行注入的、带着释然与守护意味的“暖流”——那是李玄风归还的、属于她自身的生命本源残烬!

正是这点残烬的回归,如同投入冰洋的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那蛰伏的求生意志!

“嗡——!”

一声微不可闻、却仿佛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剑鸣,穿透了意识的冰层!

影寒丹田处,那颗被无数幽蓝剑脉缠绕、布满裂痕的微光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色光芒!光芒并非爆发,而是内敛、凝聚,如同被强行压缩的星辰!核心表面的裂痕,在这股骤然增强的、由内而外的力量冲击下,竟肉眼可见地弥合了数道!一股冰冷、凝练、带着破灭与守护双重意志的力量洪流,瞬间顺着新生的剑脉,席卷了她残破的躯壳!

“咔嚓嚓——!”

包裹着影寒的冰茧,表面那层坚韧的、流转着符文的冰晶,如同承受不住内部骤然升腾的力量,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刻,冰茧轰然碎裂!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冰晶碎片,如同星辰炸裂般四散飞溅,又在归墟残碑的寂灭气息中迅速消融,化为冰冷的雾气。

影寒的身影,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左手紧握剑柄的姿势。低垂的头缓缓抬起,覆盖在脸上的霜雪簌簌落下。

那双眼睛…睁开了。

不再是之前空洞麻木的竖瞳,也不是被剑灵主导时的毁灭冰焰。那是一双极其深邃、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眼眸。瞳孔深处,是沉淀了无尽死亡、绝望、挣扎后淬炼出的冰冷与死寂,却又在最核心处,燃烧着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属于影寒的意志火光。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虚妄,却又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与疏离,仿佛刚刚从一场跨越了生死的漫长噩梦中醒来。

她身上的素色布袍无风自动,一股冰冷、内敛、却又带着实质压迫感的剑意,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覆盖在她体表的那层薄冰晶铠甲,以及右肩断口处平滑的冰晶覆盖,都闪烁着幽蓝的符文光泽,与她手中的古剑气息浑然一体。

剑身之上的裂纹依旧,但裂纹中流淌的不再是混乱的电芒,而是凝练如实质的冰蓝幽光,剑锋处一点寒芒吞吐不定,散发着沉寂而危险的气息。

她醒了。以剑为骨,以冰为血,带着一身寂灭的伤痕与涅盘的冰冷力量。

这一刻,纵然是古剑内的陈有哀,对于影寒也多出来了一种臣服的感觉。

几乎在冰茧碎裂、剑意弥漫的瞬间,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寂照轩的院门口。

清虚真人目光深邃,看着苏醒的影寒,眼中既有欣慰,也有难以言喻的凝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影寒体内那股冰冷、强大、却又极度不稳定、与寂灭相伴的力量。她活下来了,但代价是彻底与这柄凶剑的命运捆绑,前路莫测。

而在清虚真人身旁,被搀扶着的,是李玄风。

他依旧穿着简单的布袍,身形比半月前似乎更清瘦了些,脸色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眼神却异常平和澄澈。

体内空乏,再无半分灵力波动,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他看着院中苏醒的影寒,看着她手中那把气息更加危险的古剑,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嫉妒,只有深深的、如释重负的庆幸,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影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李玄风。

她的眼神锐利依旧,但当她感知到李玄风体内那彻底的空无、那断绝了一切修真可能的死寂丹田时,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清虚真人的解释。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直觉,一种对自身力量核心的绝对感知,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颗在她丹田中,被无数剑脉缠绕、刚刚得以稳固的微光核心…那维系她最后生机、让她得以从冰封中醒来的力量之源…它上面残留的最后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联系…正指向眼前这个气息空乏、如同凡人的男子!自己的金丹被他借走,现在又还给了自己,代价是他一生都不可能再去修行,至于异能,虽然源初异能还在,但以他现在身躯的强度,恐怕随便来个一级的普通异能者都能按着他打。

是他!在自己濒临彻底溃散、冰封于寂灭边缘时,是他将这本属于她的力量核心,强行从他自己体内剥离,归还给了她!代价…就是彻底断绝了他自身那本就渺茫的修真之路!

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影寒。那里面有震惊,有不解,有沉重的愧疚,还有一种…被强行赋予的、无法偿还的债的感觉。

影寒紧握着古剑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剑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连飘落的竹叶都在半空中凝结成冰。

影寒想开口,想问“为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冰雪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和那双冰眸中剧烈翻涌却又被强行压抑的复杂情绪。

影寒几乎已经习惯了承受痛苦,习惯了独自挣扎于生死边缘,却从未习惯…有人为她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人以后,齐思瞒……云依……魅姬……云姝……苏幼熙……现在又多了一个李玄风,自己不怪他拿走了自己的金丹,就算他不还自己也不会怪他,没有他这一路把自己和云姝姐扛回来,自己早就死在梵蒂城了。

看着影寒眼中那翻腾的情绪和紧握剑柄、指节发白的手,李玄风反而轻轻推开了师父的搀扶,独自一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虚浮,踩在覆盖着薄霜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没有了灵力,每一步都需要依靠纯粹的体力。他走到影寒面前,距离她紧握的剑锋不足三尺。那冰冷的剑意如同实质的针,刺痛着他脆弱的皮肤,但他恍若未觉。

“醒了?”李玄风的声音很轻,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温和,如同在问候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感觉…怎么样?”

影寒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紧握剑柄的手指更加用力,剑鸣声变得尖锐了一丝。她张了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那双冰眸死死地盯着李玄风,里面的情绪更加汹涌——是质问,是痛苦,是“你不该如此”的无声呐喊。

李玄风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释然和坦荡。

“别这样看我。”他轻声说,目光坦然地看着影寒手中那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残剑:“那把剑…还有你这条命,是我们三个人,还有老雷…用血和命从梵蒂城一路拖回来的。在沼泽里,要不是靠你最后指路,我们早就死在光团或者沉默修女手里了。在死域,要不是你那一剑…我们都得化成灰。”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所以,别说什么‘值不值’,‘该不该’。能把你带回来,能看着你醒过来,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这就够了。至于修真…呵,”他自嘲地摇了摇头,笑容里没有苦涩,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我本来资质也就那样,没了就没了吧。以后种种花,看看书…也挺好。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担心被圣光炮轰成渣了。修道一路……本就应该是你这样的天才去走的,能为华夏修真界护下这么一个好苗子……我不后悔。”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舍弃的不是长生道途,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旧衣服。这份坦然,这份发自内心的庆幸,像一把温柔的钝刀,反而更深地刺入了影寒冰冷的心房。

她看着李玄风平静的双眼,看着他空乏的丹田,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这把饮血而生、带来无尽力量也带来无尽痛苦的残剑,还有体内那颗由他归还才得以维系的核心…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影寒从未想过会背负上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无法拒绝的牺牲,这个人自己认识只有一个月,就是这样,他拼上了所有来互自己安全,难道真就是为了他口中华夏修真界的未来吗?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只化作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冰碴气息的、破碎的:“…谢…谢…”声音嘶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开口。

李玄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带着暖意:“活着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就在这带着沉重与释然氛围的寂静时刻,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在寂照轩院门外漾开。

玄诚道人的身影出现,他看了一眼苏醒的影寒和院中的气氛,神色凝重地对清虚真人低声禀报:“师父,山门外有客至。自称‘具临’组织特使,求见影寒姑娘。”

“具临?”清虚真人眉头微蹙。这个组织他有所耳闻,是近年来在华夏乃至全球范围内,由拥有各种与源初异能具临有关系的各种异能组成的秘密结社,行事低调神秘,宗旨是“探寻异能本源,守护同源血脉,寻求共存之道”。他们此时找上门来,目的不言而喻,因为影寒,就是源初异能具临的拥有者。

李玄风也听到了,他看向影寒。影寒的眼神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锐利,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戒备。

“让他们在清心阁等候。”清虚真人沉声道。他转向影寒,目光带着询问:“你…要见吗?”

影寒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她知道对方的来意,云姝姐曾经说过的,而自己大概也需要一个…暂时离开这沉重氛围的借口。

清心阁位于天符门相对外围的一处僻静院落,布置简洁雅致,隔绝了归墟深处那寂灭的气息。当清虚真人带着影寒,步入阁内时,两位访客已经等候多时,至于李玄风则是主动要求留在寂照轩附近照顾云姝。

为首者是一位年约四十许的中年男子。他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中山装,面容儒雅,眼神温和却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他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他便是具临组织的负责人,代号烛明的顾知远。

他身后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扎着利落的马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刃,散发着淡淡的灵能波动。她是顾知远的护卫兼助手,影刃——莫离。

“顾知远,携莫离,拜见清虚真人,见过影寒姑娘。”顾知远起身,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行了一个古礼。

清虚真人微微颔首。影寒则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手中紧握的古剑剑柄,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顾知远的目光在影寒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她右肩的冰晶断口和那把布满裂纹却气息危险的古剑上多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和凝重。他开门见山,声音温和而有力:

“影寒姑娘,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具临组织,向您致以最深的敬意。您在梵蒂城的遭遇,以及之后跨越万里的血色征途,虽被教廷极力掩盖,但真相如同黑暗中的烛火,终会被同源者感知。您的坚韧、您的力量、尤其是您所掌控的…具临源初异能,在对抗圣光暴政的斗争中,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价值和希望!”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切:“实不相瞒,具临组织自创立以来,以期凝聚力量,共同探寻异能奥秘,守护自身,也为这被圣光阴影笼罩的世界,寻求一线光明。然而,群龙不可无首。前任组织长因故陨落,组织内部虽有诸多英才,却始终缺乏一位能真正服众、拥有绝对实力与坚定信念的领袖,我们也一直在寻找觉醒了强大且独特源初异能的‘源点’——具临,也就是您。”

顾知远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影寒,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经组织核心长老会一致决议,并沟通了华夏所有具临组织成员的意见,我们郑重恳请——请您,影寒姑娘,执掌‘具临’,担任组织长!”

他身后的莫离,立刻捧上一个通体由黑色金属打造、表面蚀刻着复杂星辰与人体经络图案的箱子。顾知远亲手打开箱子,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枚古朴的、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星辉的令牌,一卷以特殊材料书写的组织核心成员名单及秘库权限密钥,以及一份盖满了不同能力印记的联名邀请函。

“此令,象征组织最高权柄。此卷,蕴含组织几十年积累之秘藏与力量。此函,承载着具临组织内数百名成员共同的期盼!”顾知远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与使命感:“您的源初异能,是凝聚所有被压迫异能者信念的旗帜!具临在您手中,必将成为刺破圣光黑暗、引领异能时代降临的曙光!请您…为了所有同源者的未来,接下这份重担!”

阁内一片寂静。清虚真人神色不动,静观其变。莫离屏息凝神,等待着影寒的反应。

影寒静静地听着,冰封般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顾知远描绘的宏伟蓝图、那象征权柄的令牌、那承载着万千期盼的函件…在她眼中,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壁,无比遥远,甚至…有些刺耳。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张张面孔:

梵蒂城竞技场通道里,那个为了掩护她和云姝撤离,以凡人之躯硬抗圣裁者攻击的屠夫罗清帆…

废弃管道中,那个拖着断臂、用最后力气将她推进装甲车、自己却淹没在圣光弹雨中的“老雷”…

还有…那个在沼泽流沙中,用肩膀顶着她,在泥炭死域里,用身体护着她,最终为了唤醒她一线生机,亲手断绝了自己道途、如今只能虚弱地站在远处种花的李玄风…

还有…在冰封地狱中为她断后,最后不知所踪、生死不明的苏幼熙…

离别。失去。牺牲。保护。责任。

这些词汇,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刚刚苏醒的灵魂。每一次离别都刻骨铭心,每一次失去都痛彻心扉,每一次保护和责任的背后,都意味着难以承受的代价!她手中的武器,饮下的不仅是敌人的血,更有同伴的命!

具临组织长?领袖?旗帜?曙光?

多么崇高的字眼。多么沉重的枷锁!

这意味着更多的责任,更多的牵绊,更多的…需要她去保护、最终却可能再次失去的人!意味着她要扛起更多人的命运,走向更惨烈的战场!意味着她将永远无法摆脱这柄带来力量也带来诅咒的残剑,永远无法摆脱这无尽的杀戮与离别轮回!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影寒。不是对战斗的恐惧,而是对再次失去的恐惧!对背负更多生命的恐惧!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紧握古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冰寒的剑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阁内的温度骤降,连清虚真人都微微蹙眉。

这一刻,影寒忽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屠夫当初会选择离开天道组织,而又在天道组织成员陷入危机之时伸出援手。

顾知远和莫离感受到了这股冰冷刺骨的抗拒之意,脸色微变。

“影寒姑娘…”顾知远还想再劝说。

“不。”一个冰冷、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的声音,打断了顾知远。影寒抬起了头,那双冰封的眼眸直视着对方,里面没有任何对权力的渴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疏离,以及…一种近乎哀求的拒绝。

“我…拒绝。”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凿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为什么?!”顾知远失声道,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急切,“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的能力…”

“能力?”影寒的嘴角扯起一个极其冰冷、带着嘲讽的弧度,她抬起了仅存的左手,指向自己冰晶覆盖的右肩断口,又指向自己心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用异能修复我的断臂吗?因为这…是代价,我忘不了的代价。”她的目光越过顾知远,仿佛穿透了阁宇,落在远处寂照轩的方向,落在那个气息空乏的身影上:“更多的责任…意味着…更多的代价。我…付不起了。”

她的话语异常直白,甚至有些粗粝,却蕴含着血淋淋的真实和无法言喻的沉重。

“我累了。”她最后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不想…再失去了。”

说完,她不再看顾知远和莫离震惊、失望、甚至带着一丝愤怒的表情,转身,朝着清心阁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冰冷的剑意随着她的离开而收敛,却留下了一室凝固的沉默和挥之不去的寒意。

走出清心阁,外面依旧是归墟之野特有的灰蒙天空和寂寥气息。影寒没有立刻回寂照轩,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天符门内僻静的小径上走着。

拒绝了具临的邀请,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被一种更深的空虚和茫然所笼罩。顾知远那句“为了所有同源者的未来”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她真的能自私地躲开吗?那些和她一样拥有异能、在圣光阴影下挣扎求存的人…

但一想到要扛起那样的责任,要面对无数双充满期盼的眼睛,要再次踏入那血肉横飞的战场,要背负上更多人的生死…一股冰冷的恐惧就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老雷扑向手雷时决绝的眼神,李玄风坦然说出“没了就没了吧”时平静的笑容…这些画面交替闪现,提醒着她每一次选择的沉重代价。

她走到一处僻静的药圃边缘。这里灵气相对温和,远离了寂照轩的冰寒。

然后,她看到了李玄风。

他正蹲在一片新翻的泥土旁,动作有些笨拙,甚至有些吃力。没有灵力加持,翻土、播种这些简单的农活,对他现在虚弱的身体来说并不轻松。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在劳作下泛起一丝不健康的红晕。但他做得很认真,很专注,小心翼翼地将一粒粒不知名的种子埋入土中,再用手指轻轻压实泥土。

他的神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满足?一种影寒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纯粹的、属于平凡生活的宁静。

醒过来的云姝就安静地坐在药圃旁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小脸依旧苍白,虽然已经苏醒,但眼神空洞茫然,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迷失在某个地方,根据清虚真人所说,她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同样的,清虚真人也感觉到了云姝体内那股陌生而又强大的气息,清虚真人曾经问过影寒,影寒则是选择了隐瞒,没有交代出来游衣的存在,包括李玄风也在影寒的请求了帮忙选择了隐瞒。

云姝怀里此刻抱着一个粗糙的布偶,那是门内女弟子做的,此刻云姝正无意识地用手指绕着布偶的线头。偶尔,她会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掠过药圃,掠过李玄风劳作的身影,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困惑,但很快又陷入那种懵懂的状态,歪着脑袋看着李玄风忙碌,栗色的卷发在偶尔吹过的微风下一扬一扬的。

李玄风种完一小片,直起身,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看到云姝空洞的眼神,便放下工具,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颗红彤彤的野果,在衣襟上擦了擦,递到云姝面前。

“云姝,看,果子,甜的。”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耐心,作为和云姝差不多年纪的人,李玄风承认自己现在有点喜欢云姝,他不是一个喜欢磨磨唧唧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云姝的目光迟钝地移到果子上,看了几秒,又缓缓移开,没有任何反应。

李玄风也不气馁,笑了笑,将果子轻轻放在云姝身边的石头上。然后,他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本启蒙用的《三字经》,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字,用清晰缓慢的语调念道:“人…之…初…”

这是清虚真人找来的法子,这些古书,凝聚了古人的智慧,对人的启智有着很大的作用,尤其是云姝这样后天失智的人,这种书有着奇效。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圃边回荡,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暖意。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汗湿的鬓角和云姝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近乎平凡的、与世无争的宁静画面。

影寒站在远处的小径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李玄风那空乏却平静满足的侧脸,看着他笨拙却认真地教云姝认字的样子,看着云姝懵懂安静地坐着…一股强烈的渴望,如同野草般在她冰冷的心底疯狂滋生。

避世。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骤然照亮了她茫然的心绪。

她不想再当什么“具临之主”,不想再背负什么拯救世界的责任,不想再被卷入教廷与反抗者的漩涡,不想再目睹任何离别与牺牲!她只想…像李玄风这样,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活着。

也许种点花,也许养只不会说话的动物,也许…只是看着日出日落,不用握剑,不用警惕,不用思考明天会不会有圣光炮落下。

这份渴望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复仇带来的冰冷杀意和力量感。她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古剑剑柄的左手,那冰晶覆盖的手背上,幽蓝的脉络微微闪烁。

这力量是诅咒,是枷锁,是吸引风暴的源头!只要她还握着它,只要她还拥有这身力量,就永远无法摆脱纷争,无法逃脱失去的痛苦!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影寒心中成型:离开!躲起来!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把这柄剑…还有这身带来灾祸的力量…彻底埋葬!不管以后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好,只要自己活着,自己现在身边的朋友,亲人活着……现在的自己,除了给身边人招致来灾难和痛苦,好像什么也做不到。

陈有哀感受到影寒的想法,也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自己能理解影寒的想法,尤其是自己沉睡前这还是一个四人小队,还有一个飞行灵宠。

但现在,两个不知道去了哪,齐思瞒或许在影寒体内沉睡恢复,但苏幼熙自己可是确确实实知道了她失踪了,基本上看不到生还的可能,而云姝成了傻子,影寒也断了一臂……

这种变化,陈有哀看到以后纵然不认识也觉得伤心,更何况是影寒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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