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瞬间盈满泪水、充满了被背叛般的眼睛看着他，然后转身跑进了屋里。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流泪。
这比比任何吵闹都更让岁安心惊胆战。
他最终妥协了，再也不提让她离开的话，她才慢慢恢复过来。
从此，那个话题成了他们之间不能触碰的禁区。
她为了能留在他身边，眼睛都不眨地，就放弃了一条或许能让她大放异彩的康庄大道。
而他现在，却因为李大师的邀请，来到了外地，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和前程。
他享受着外界的机会，而她，却为了守住他，心甘情愿地斩断了自己的翅膀，将自己牢牢地拴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用针线描绘着别人的松鹤延年，守着自己的寂寥晨昏。
岁安走到绣架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的丝线。
仿佛能感受到清欢日复一日坐着，将所有的专注、耐心，以及偏执，一针一线地绣了进去。
他之前想要挣脱的念头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有些……苍白和自私。
清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时，就看到岁安正站在她的绣架前。
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
“回来了？先泡泡脚吧。”
她将水盆放下，语气如常。
“今天接了个小屏风的活，工期有点紧，所以多绣了一会儿。”
她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分享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家常。
岁安转过身，看着她灯光下绝美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问“你后悔吗？”，想问她“如果现在还有机会，你愿意去吗？”，但他知道，他不能问。
他只是走过去，握住她手指，低声说：
“别太累着。”
清欢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柔情和满足。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依偎进他怀里。
“不累。”
她把脸贴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累。”
这一刻，岁安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股愧疚感席卷了他。
夜深人静，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摇曳不定。
清欢如常地端来热水，放在岁安脚边，习惯性地要蹲下身。
“今天换我来。”
岁安轻轻按住清欢的肩膀，阻止了她下蹲的动作。
清欢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与茫然。
“……什么？”
“坐下，”
岁安蹲下来，抬头看着她，语气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温和却坚定的命令：
“把脚放进来。”
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那种带着无奈纵容的眼神，而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带着明确意图的审视和掌控。
清欢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迟疑着，在他专注的目光下，竟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她还是顺从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纤足探入温热的水中。
然而，岁安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他伸出手，直接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呀！”
清欢轻呼一声，像受惊的兔子般想缩回脚，脸上瞬间红透。
岁安却握得很稳，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双脚都浸入水中，然后，在清欢震惊的目光中，他伸手入水，精准地握住了她一只玲珑的玉足。
“你……你做什么……”
清欢的声音带着颤，想要挣脱，身体却因为他这出格的动作而酥麻了半边，使不上力气。
她的双腿下意识地紧紧并拢，膝盖内扣，纠缠成一个极度害羞和内敛的内八字。
岁安没有回答。
他的拇指指腹，带着常年握凿子留下的薄茧，却异常灵活而有力，开始在她白皙的脚底和纤细的脚踝处不轻不重地按压起来。
先是脚心的涌泉穴，带来一阵酸麻。
清欢忍不住从鼻息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立刻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更令人羞耻的声音堵了回去。
他的手法生涩，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探索意味。
温热的水流，加上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脚心、脚背甚至脚趾缝间缓慢而有力地揉按，一种陌生的感觉冲击着清欢的神经。
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她浑身僵硬，眼睫低垂，剧烈地颤抖着，根本不敢看他。
那双腿更是死死地绞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守住最后一丝防线。
岁安看着她紧咬的红唇和泛着水光的迷离眼眸，心中某种掌控欲得到了微妙的满足。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明天我不去工地了。”
清欢猛地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岁安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带你去逛逛。
来了这些天，你还没好好出去走过。”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身体的异样感，清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真的？”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雀跃。
“嗯。”
岁安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开心，心中那点因擅自做主而产生的忐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她带来快乐的满足感。
他手下按摩的力道，不自觉地又放柔了几分。
给清欢按摩完脚，岁安安顿她先睡下，自己则披上外衣，走出了小巷。
不远处的主干道上车灯流淌，像一条发光的河流。
他找到街角那个挂着“公用电话”牌子的杂货铺，拨通了李大师留给他应急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李大师沉稳的声音。
岁安有些忐忑地说明缘由，想请一天假，带初来的“家人”四处看看。
出乎意料，李大师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
“应该的！
岁安啊，匠人不能只埋头石头，也得陪陪家人，一天功夫，耽误不了正事！”
挂断电话，岁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小屋，清欢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岁安能看出她睫毛的轻微颤动。
他轻轻躺下，从背后拥住她。
“睡吧，”
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明天带你去逛。”
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更柔软地贴向了他。
第二天，天光大亮。
清欢醒得比平时晚一些。
她睁开眼，看到岁安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边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和。
“醒了？走吧。”
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