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沈图南紧紧搂着程安妤像抱着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还带着未散的戾气时不时狠狠瞪一眼前排副驾的陆延舟背影。
妈的，这逼怎么也跟来了？
陆延舟全程面无表情看着窗外，只在下车时扫了一眼被沈图南小心翼翼扶出来的程安妤，声音没什么温度：“到了。”
程安妤低声道：“……谢谢。”
陆延舟眼神动了动没应声，转身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干脆利落得仿佛刚才那个一起去救人的不是他。
沈图南看着他就来气，但此刻更担心怀里的人：“宝宝，还能走吗？”
程安妤点点头，其实腿还有点软。沈图南半扶半抱地把她弄上楼。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程景笑显然一直没睡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眉头紧锁看到程安妤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哥哥…”程安妤一看到哥哥强撑的坚强又塌了一块，声音带了哭腔。
程景笑什么也没问，伸手把她从沈图南怀里接过来，揽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眼神冷得吓人。他看向沈图南，声音压着火：“怎么回事？”
沈图南张了张嘴，一肚子怒火和后怕，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憋出一句：“陈舟行那个王八蛋……”
程景笑眼神一厉，瞬间明白了大半他拍了拍妹妹的背，声音低缓下来：“先去洗个热水澡，哥哥给你热杯牛奶。”
程安妤被哥哥推进狭小的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她才感觉自己一点点从那个冰冷的被掌控的噩梦里挣脱出来。
外面，沈图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站在门口把今晚的事磕磕巴巴地跟程景笑说了一遍，越说越气拳头又硬了：“我明天就去废了那孙子！”
程景笑沉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下颌线绷得死紧。他给沈图南倒了杯水：“今晚谢谢你，不早了，先回去。”
沈图南不想走，但看着程景笑那冰冷的眼神，又看看紧闭的卫生间门，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边走边咬牙切齿地给陆延舟发微信：「明天学校堵那傻逼！」
陆延舟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嗯。」
程安妤洗完澡出来，程景笑已经把热牛奶放在小桌上了。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拿起干毛巾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轻柔地帮她擦头发。
“哥哥……”程安妤声音闷闷的。
“嗯。”
“我害怕。”
程景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有哥哥在。”
他没再多问也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和头上传来的轻柔力道，让程安妤惶惶不安的心慢慢落回了实处。
次日，学校
程安妤几乎是踩着早读铃进的教室，尽量降低存在感。但一进门，还是感觉无数道目光“唰”地射过来，有好奇有探究，也有齐悦那种写满“姐妹你还好吗快给我八卦”的焦急。
她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座位，刚坐下旁边的沈图南就猛地凑过来，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一晚上没睡好，压着嗓子问：“宝宝，还难受吗？要不要请假？”
他声音不大，但前排的江亦翻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斜后方的陈舟行正温和地给林怡之讲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程安妤摇摇头，拿出书本，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
课间操的时候，修罗场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大家排队往下走楼梯口有点挤，陈舟行作为班长，习惯性地维持秩序手臂一抬，看似自然地拦了一下后面的人群，那只手却好巧不巧，正好横在了程安妤身前几乎要碰到她。
程安妤身体瞬间僵住。
下一秒，沈图南直接一把将陈舟行的手臂拍开，力道不小发出“啪”的一声响。他挡在程安妤前面，眼神凶狠地瞪着陈舟行，像只护崽的狼狗：“手往哪儿放呢？！”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陈舟行缓缓收回手，扶了扶眼镜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语气甚至带着点无奈：“沈图南同学，我只是在维持秩序，你反应是不是过度了？”
“我过度你妈个锤子！”沈图南火气蹭蹭往上冒，要不是程安妤在后面死死拉住他衣角，他可能真要动手了。
“吵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进来。
陆延舟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这边，他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对峙的两人，最后落在程安妤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淡淡开口：“挡路了。”
他这话是对着陈舟行说的，但那眼神里的冷意，让陈舟行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就是就是，都堵这儿干嘛？赶紧走啊！”王鹏在后面不明所以地嚷嚷了一句，打破了这诡异的僵持。
队伍重新流动起来，但那股暗涌，谁都感觉得到。
午休，学校匿名论坛再次炸锅：
【标题】报！！！今早楼梯口，沈狗为爱手撕陈茶！陆神疑似下场！
【1L】现场直击！沈图南那一下拍得是真响！陈舟行脸都绿了！
【2L】陈班长居然没崩人设？还笑得出来？心理素质牛逼啊！
【3L】陆延舟那句话是帮沈图南的吧？是吧是吧？这什么魔幻展开？
【4L】程安妤看起来好憔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5L】回复4L：听说被陈舟行……（此处省略八百字小道消息）
【6L】卧槽！真的假的？陈舟行私下玩这么野？】
教室里，程安妤尽量屏蔽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齐悦凑过来小声逼问：“安安！到底怎么回事？陈舟行他……”
程安妤摇摇头，不想多说：“都过去了。”
齐悦看着她这样子，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姐妹挺你！”
下午自习课，程安妤去办公室问数学题。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水杯不见了，她正皱眉，却看见江亦拿着她的水杯刚从饮水机那边接满水回来。
“给你。”江亦把水杯递给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度刚好。”
程安妤愣了一下，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果然是温的。她心情复杂地看着江亦回到座位，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顺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而她的桌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本崭新的字迹工整清晰的化学易错点梳理。
程安妤看着那本笔记，又看看旁边看似在睡觉实则耳朵竖得老高的沈图南，再看看前排不动声色释放冷气的江亦，以及远处那个依旧温和从容却让她心底发寒的陈舟行……
她深吸一口气，拧开江亦给她接的那杯温水，喝了一口。
水温正好，熨帖着有些发凉的四肢百骸。
她拿起笔，重新埋首于题海。
还有24天。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先放一放吧。
现在高考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