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桂省南州市。
夜幕降临,南桂大学东门外的秀东街热闹起来,各式小吃摊沿着路边一字排开。
梁念初骑着他那辆开了多年的二手电动车来到街口。
他将车停在电线杆旁,从后座卸下摆摊装备。
一张折叠桌、折叠椅,还有装各种手机壳、手机膜、耳机的货箱。
他支好桌椅,打开货箱,把各式各样的手机膜、手机壳、耳机分门别类在桌面上摆好。
最后,将那块写着‘祖传专业贴膜,百年老摊还差93年’的招牌立在桌前。
街道两旁的小吃摊前挤满了南桂大学的学生,人声鼎沸。
梁念初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折叠椅上,低头刷手机。
“老板,这个粉色的手机壳多少钱?”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
梁念初闻声抬头,眼前站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生。她手指着摊位上一个粉色的水果手机壳。
“哦,这款啊,”梁念初顺手拿起那个手机壳,“30块!送一张钢化膜。再加5块送防窥膜。”
“呀,这么贵啊?那我不要了!”女生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学妹!”梁念初连忙叫住她,“20给你,送钢化膜!”
女生脚步一顿,回头狐疑地打量他:“你也是桂大的?”
梁念初笑了笑,“是啊,不过我毕业了。”
“呀,原来是学长!”
女生脸上露出惊喜,笑嘻嘻地说:“那你怎么会在这儿摆摊啊?”
梁念初耸了耸肩,“工作不好找,不如先做点小生意,攒点经验。”
女生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那……学长,价格能不能再少一点?”
梁念初看她那期待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行吧行吧,15块给你了!再送你一张防窥膜!”
“谢谢学长!学长你最好啦!”
女生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然后把手机递给梁念初,“我叫林佳佳,金融系大三!学长怎么称呼?”
“梁念初。”梁念初接过林佳佳递过来的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动作麻利地撕掉旧膜,用清洁布仔细擦拭屏幕。
接着,他抽出一张防窥膜,撕开保护层,对准屏幕边缘轻轻放上去。刮板一推,屏幕上的气泡瞬息清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最后,他拿起那个粉色的手机壳,轻轻一扣,咔哒”一声轻响,完美契合。
“好了。”梁念初把手机递还给林佳佳。
“哇,学长手艺真好!谢谢学长!” 林佳佳接过来,点开微信,“学长,加个微信呗!”
梁念初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递了过去。
林佳佳扫码添加好友,备注好名字后冲他甜甜一笑:“学长,那我先走啦!”
林佳佳离开后,梁念初又继续低头刷手机。
到了晚上十一点,整条街更加热闹起来,只不过在街上逛的人都是出来吃宵夜的。
梁念初看了看时间,开始收摊。
收完摊,他骑着那辆二手电驴回到出租屋的小院。
把车停好,卸了货搬回屋里,进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草草吹干头发躺在床上,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收款记录。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他叹了口气,全部加起来不过才100来块,光吃饭喝水就花了30。
手机贴膜利润是高,可这年头,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在网上买手机壳、手机膜。
而且,现在网上连那种‘无尘舱’的傻瓜式贴膜神器都有了,新手都能一次贴好。
再这样下去,生意只会越来越差,到时可能连房租都交不起。
怎么办?
要不,白天也出去摆摊?
可白天整条街上多半是些老头老太太。
改行?
可做什么好呢?
梁念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大学四年,他利用课余时间,在南桂大学东门外的秀东街上摆摊贴膜,卖手机壳和耳机。
靠着这个小生意,他也挣下不少钱。
毕业后,他觉得街头生意终非长久之计,于是打算去找份正经的工作。
可简历投了一圈都石沉大海,那些招聘单位不是嫌专业不对口,就是要求得有工作经验。
最让他窝火的是面试时,hR那句“实习不算工作经验”。
这是人话吗?
实习都不算是工作经验的话,那应届毕业生哪来的工作经验?
要不是怕hR喊保安,梁念初真想当面问候他的家人。
最后实在找不到像样工作,他只能去了一家不需要工作经验的汽车美容店当洗车工。
可干了不到三个月,他就顶不住了。
工作累就不说了,每次开例会,老板都在唾沫横飞地灌鸡汤,画大饼。
说什么“干汽车美容这行绝对饿不死!饿死的都是那些在街边修自行车的”。
老板这话,梁念初倒是认同。
干这行,饿是饿不死。可要想吃饱吃好?梦里就有!
像他这样的打工仔,不过是老板发财路上的铺路石罢了。
越想就越觉得憋屈,于是他把老板炒了,卷起铺盖又回到了秀东街。
重回地摊的日子起初确实红火,一天三四百的进账是常事。
看着银行卡里那六位数的存款,梁念初就有点‘飘’了。
他把这些年靠摆摊辛辛苦苦攒下的十多万全部拿出来,在南州最出名的中山路小吃街附近,租了个小门面,开了家炸鸡店。
结果,才坚持了半年,赔得一干二净。
没办法,他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秀东街重操旧业。
想起这些年兜兜转转、起起落落的经历,梁念初长长叹了口气。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猛地翻身下床,几步冲到窗前。
“卧槽!我的‘五行转运风水阵’呢?”
窗台被房东大姐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精心布置的‘五行转运阵’已不见踪影。
“这死肥婆……!”
梁念初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然后准备重新布置。
‘水’位放了一杯水,‘火’位贴一张红色是纸,‘金’位放一枚硬币,‘土’位放一块白色的鹅卵石。
可轮到‘木’位时,他犯了难。
余光瞥见隔壁那栋楼,房东大姐窗台上。
他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房东大姐窗台的防盗网上,晾晒的衣物湿漉漉滴着水,底下几盆绿植的叶子正簌簌震颤。
“呦嗬,全是蕾丝的?”
梁念初撇撇嘴,随手抄起一盆肥嘟嘟的‘多肉’,猫腰闪身回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