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火焰熄灭了一瞬,随即重新燃起,但火光不再稳定,像是被风吹动的烛苗,在他掌心忽明忽暗。雨晴察觉到那股波动的异常,不是魔能衰减,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震颤——仿佛火焰之下,有另一股力量正试图浮出。
她抬手按住左肩,裂痕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冰晶纹路,触之即痛。刚才在冰窟中以血引共鸣的代价正在显现,她的魔感变得迟钝,每一次调动冰系能量,都像在撕扯断裂的经络。
“你怎么样?”莫凡低声问,火光映在他瞳孔里跳动。
“还能撑。”她没看自己手臂,而是盯着掌心残留的一点霜痕。那霜晶原本应随魔力耗尽而消散,此刻却微微泛着金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她将指尖轻轻触向霜面,一缕极细微的能量反向流入体内,不似魔能,更像某种生物性的回应。与此同时,朱雀残魂留下的赤色印记在她意识深处轻轻震了一下,与霜晶的光晕形成短暂共振。
这不是修复,是应激。
医疗区的门在前方开启,唐月搀扶着一名同窗从隔离舱内走出。那少女脸色苍白,脖颈处的圣徽灼痕渗出黑血,呼吸急促,四肢轻微抽搐。守卫正准备上前控制,少女突然抬手,指尖划过空气,带出一道漆黑的血线。
雨晴一步跨出,右手凝霜成刃,却不是攻击,而是将冰晶轻贴于少女手腕脉门。霜面接触皮肤的刹那,异变发生——冰层并未冻结血肉,反而如活物般包裹住那股黑流,从中剥离出细小的杂质颗粒,如同筛去沙砾的清泉。
少女的抽搐骤然停止。
黑血在冰霜中凝成细小的黑斑,被层层包裹,最终化作灰烬飘落。而她的血液在透明冰层内泛起微光,银白脉络缓缓浮现,频率竟与雨晴五岁觉醒当日的能量波纹完全一致。
“她的基因里……有和我相同的部分。”雨晴低声道。
莫凡蹲下身,伸手探向那层包裹血液的冰晶。火系魔能刚触及表面,冰层猛然震颤,几乎碎裂。他立刻收回力量,眉头紧锁。
“不是排斥魔能,”雨晴伸手制止他再次尝试,“是排斥‘纯粹的火焰意志’。它需要的不是燃烧,是……认同。”
她闭眼,心念沉入冰凰本源深处。凝心之泪在眉心微微发烫,她以意志牵引,将一滴未激活的泪晶从本源中析出,滴入冰层中央。液态银流瞬间扩散,与少女血液交融,形成一个微小的循环系统。
“你来。”她看向莫凡,“别用火,用‘它’认得的东西。”
莫凡沉默片刻,掌心火焰缓缓收敛。他不再调动魔能,而是闭眼,将意识沉入召唤星图。地狱三头犬的低吼在灵魂深处响起,忠诚、誓约、守护——那些不属于火焰本身,却深植于契约之中的意志,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火光变了。
不再是炽烈的燃烧,而是一种温润的赤流,如同血脉搏动般稳定。当这股力量触碰到冰火交汇处时,银流骤然亮起,整个微型阵法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太极结构,但核心不再是元素对抗,而是生命共振。
少女的呼吸平稳下来,脖颈黑斑开始褪色。
“成了。”莫凡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他的召唤星图仍在震颤,纹路比以往更加清晰,却多出几道从未见过的刻痕,像是被某种外部系统强行烙印。
雨晴正要说话,整座医疗区突然响起警报。墙壁上的防御魔纹逐一亮起,金色线条如活蛇般游走,迅速汇聚成锁链形态,直扑三人所在位置。
“自毁程序启动。”唐月急退,将少女护在身后。
莫凡本能地催动召唤系,火焰纹路自掌心蔓延而出,却在触及魔纹的瞬间,引发剧烈共鸣。两股纹路竟开始同频震颤,节奏完全一致。
他瞳孔一缩。
不是对抗,是同步。
他没有思考,凭着直觉反向牵引——不是注入力量,而是借力打力,将魔纹的流向扭转九十度。原本扑向他们的锁链猛然转向,反卷向控制中枢,撞击声接连响起,警报戛然而止。
十秒。
足够他们撤离。
“你刚才……控制了圣城的防御系统?”唐月声音发紧。
莫凡没有回答。他的手还在抖,不是因为消耗,而是那种共鸣带来的熟悉感太过诡异。那纹路的频率,竟与他体内星图的异变轨迹完全吻合。
雨晴望着他掌心尚未消散的纹路,忽然想起什么。二十年前,大主教与时空巡查者的交易中提到:“以她的本源为锚点,等她成年再收割。”
可若锚点不止一个呢?
她看向仍在昏迷的少女,又看向莫凡掌心的纹路,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三人之间,或许从来就不是偶然相遇。
警报虽停,但能源回路仍在重启。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新的封锁正在生成。
莫凡一把扯下肩上破损的衣角,撕成布条,缠住左臂渗血的裂痕。他抬头看向雨晴:“还能走?”
她点头,扶着墙站起,右手指尖再次凝出一滴血霜,按在通道门禁上。魔纹闪了一下,未作抵抗便开启。
三人迅速穿过走廊,身后,医疗区的主控屏上,一段数据悄然刷新——
【生物样本07号:基因片段匹配度98.6%,冰凰同源序列激活,病毒中和率100%】
【附加记录:火系契约者介入,能量融合模式突破预设阈值,标记为‘异常共生体’】
【系统响应:启动二级隔离协议,目标锁定——三人组】
通道尽头的应急门即将关闭,唐月抱着少女冲出最后一段走廊。莫凡走在最后,火焰在掌心最后一次跳动,映出他眼中尚未平息的震颤。
他的召唤星图深处,那几道新出现的纹路,正缓缓与某种遥远的频率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