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帝国在双星照耀下苏醒。
天幕左侧，炽白的曦轮星率先刺破云层，将帝都金属穹顶镀上刺目的银光；
右侧的赤辉星随之升起，暗红的光晕，为城市蒙上淡绯色的薄纱。
双色光流在合金玻璃表面碰撞折射，整座钢铁森林仿佛浸泡在熔融的七彩宝石之中。
窗外，人造月轮「暮纱」却已黯淡如半透明的水母。
它低垂在西侧天际，表面蚀刻的帝国鹰徽被晨光啃噬得支离破碎。这是月轮每日例行的光眠，直到夜幕降临才会重新苏醒。
暮遥早已醒来，静静凝视着身旁叶清澜熟睡的面容。
这是第三天了。
他明白，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离她的脸颊不过三寸，却终究没敢落下。
晨曦的微光透过落地窗，在她纤长的睫毛上镀了一层细碎的光晕。
整个人令人悸动的不可思议。
叶清澜睡得很沉，呼吸轻缓，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
可暮遥知道。
一旦她醒来，那双眼睛就会重新变得慵懒而疏离，像一把出鞘的薄刃，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是帝国的亲王，黑鹰军团的上将，肩上压着整个星域的安危；
而她，是“影子舰队”海盗团的副首领，通缉令上的标价足以买下一颗小行星。
他们本该是死敌，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短暂的休战期里，偷得这片刻温存。
“你又在想什么？”
她慵懒的嗓音里还带着睡意。
他这才发现她早已醒来，鸦羽般的睫毛下，那双纯粹的黑瞳正无声地注视着他，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古井。
暮遥收回手，神色平静：“在想你这次准备不告而别，还是给我留张字条。”
叶清澜笑了，撑起身子，红发从肩头滑落：“亲王殿下这么了解我？”
“总是你逃我追。”
他抚过她的张扬发丝，和她人一样的嚣张，“每次都是这样。”
她笑笑，“你可以不追。”
暮遥抚摸她的脸颊，力道不重，却充满浓浓克制：“为什么？”
“因为你是帝国的剑与盾，”
她终于看向他，眼底是他熟悉的倔强，“而我也有我需要去完成的使命。”
暮遥的手指轻轻抚摸她心口处的淡色疤痕，那是身体多次改造过的痕迹。
即便是治疗仓都没有修复完全这外伤。
更何况昨晚和她亲密时，暮遥发现她手臂最内侧有一截编号烙印，根据以前的情报，那是影子舰队基因改造培养皿里特有的标记。
“什么使命？”
他低笑一声，指腹按在那道疤痕上，“是杀了叶无咎成为影子舰队的首领？还是继续去做他的工具人？”
“你说呢？”
她抓住他还欲作乱的手指。
暮遥任由她施力，甚至带着纵容的笑意：“我经常在想，你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种异能？”
屋内温度突然骤降，冰晶沿着他们交握的手迅速蔓延。
“就这么想知道我真正的实力？”
她眼底泛起蓝色的光圈，星核的能量再次展露。
冰晶无声飘落，暮遥抬手，指尖轻拂过她发间的碎雪，声线低沉而认真：
“你早已将我从内到外彻底看透，如今连我的身与心都尽数属于你。”
他连情话都说得如同陈述军报般郑重。
可随即，他话音微转，渗出一丝不容退避的探询：“但我却对你，仍一无所知。”
“连叶清澜这个名字是真是假都说不准，”
她有时自称“叶琳”，却在与联邦签署的文件上赫然写着“洛特丝”。
他嗓音低沉，目光如刃般划过她的脸庞，“更别说这具身体……”
他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她那一头火红发丝，这三个月她的头发变长了不少。
不再是监狱那标准短发，如今微微齐肩，更显女性魅力。
可这火红头发，这绝非古蓝星遗民应有的发色，却偏偏配着最纯正的古蓝星华夏族群的黑瞳体征。
在这个以基因为主要识别的星际时代，化学染发已被明令禁止。
而扫描结果也确认，她的发色并未借助任何违禁药剂之力。
这具身体处处透着违和，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微微眯起眼，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探究：
“你不会也是克隆体吧？”
她突然轻笑，被窝里的脚踝暧昧地蹭过他小腿，“堂堂上将对着克隆体都能起反应？”
气氛再次变得粘稠，暮遥一把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震耳欲聋：
“就算你是机械仿生人，我也认了。”
他低头凑近，声音带着性.感，“从第一次见你，这颗心就没安分过。”
“真肉麻。”
她笑着偏头躲开他的鼻尖，却被他追着蹭上来。
暮遥声音沙哑：“至少告诉我，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笨，”
她屈指弹他眉心，“叶无咎要真有那么好的克隆技术，早把你们帝国掀翻了。”
话虽如此，可叶清澜心中却有了另一个答案。
——实际上，他有。
但那个疯子从不会把这种技术用在别人身上。
他只会，也永远只愿意，用来自保。
叶清澜跨过他的身体，伸了个懒腰，起身穿衣。
暮遥靠在床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忽然暮遥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叶清澜掌心同时绽放的金、火、水三系异能光晕，能量波纹在室内交织成绚丽的极光。
“你——”
“嘘。”
她手指凝出一朵金属玫瑰花，轻轻送在他面前，“金系异能确实是叶无咎给我改造的。”
玫瑰突然碎裂成金光，又在落地前燃起幽蓝火焰，火焰骤然分裂成七种颜色的流光，在她周身盘旋成银河般的旋涡。
暮遥看见她眼底倒映的星光里，藏着无数破碎的童年。
“影子舰队可不像你们帝国，讲究什么人权。”
她轻笑一声，流光突然暴烈地刺入床边的金属内壁，语气微冷：
“叶无咎最喜欢在偏远星系搜罗异能孤儿，我从两岁就被他从废土行星捡回来。”
原主是真的有个悲惨童年，她就懒得说出来吓着面前的人了。
这也是她必须去完成原主述求的主要原因。
她突然勾起嘴角，所有异能光流温顺地缠绕回手指：“老东西到现在还以为我只能操控金属，真是可爱。”
最后一个词咬得意味深长，暮遥突然想起最近这场让叶无咎损失一部分亲卫的意外兵变。
暮遥声音哑得可怕，喉结剧烈滚动，“那你可以不回去的，你就真的确定幽影会背叛叶无咎？”
“这并不重要。”
她轻笑，“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亲手杀了他。”
他语气认真，“我可以调三支特种舰队围剿影子总部。”
叶清澜却忽然抬手，指尖抚过他紧蹙的眉间，“这些年所有被送进培养皿的孩子……”
声音却冷冽如刀：“只有手刃仇人才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