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捏着炭笔，在牛皮笔记本上一笔一划地写，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览山居里格外清晰。
他先从黑松林遇袭写起，连自己被鬼手三雄逼到石崖、最后误闯鬼族禁地的细节都没落下，尤其是写到赤血斩的热浪卷到鼻尖时，笔尖顿了顿，在“生死一线”四个字下面画了三道粗线——那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修仙界的“九死一生”不是孔先生随口说的戏言，而是刻在骨血里的生存法则。
“田师兄每次任务都带伤，青丫被蝎蛤双煞堵在树林，我自己三个月遇三次死劫……”
他咬着炭笔杆，想起杏花村野林里那只墨黑巨虎，又想起黑风渊任务的七星危险系数，忽然觉得之前在学堂背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刻才真正懂了。
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他开始列“近期收获”：
炼气十重末期、道血淬炼完成、鬼祖印记、《鬼道九转大阵》《神道丹王经》、鬼祖道棺……
每写一样，就往旁边画个小勾，最后盯着“筑基丹”三个字出神 ——田大海为了它闯黑风渊，宗门里无数修士为了它拼命，这小小的丹药，竟能让这么多人赌上性命。
“为啥大家不自己炼？”
叶小天突然拍了下大腿，之前在丹药房听掌柜说聚灵丹贵，他还没多想，此刻才反应过来——要是炼丹容易，哪会有这么多人抢任务奖励？
可他翻出《神道丹王经》，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聚灵丹丹方，又觉得没那么难：“不就是按配比放材料、控火候吗？跟我在杏花村给野果烘干差不多，顶多复杂点。”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当即决定——先从聚灵丹练手，学东西就得先易后难，这是孔先生教的道理。
说干就干，叶小天抱着二十口铁锅进了西侧练功房，把聚灵丹材料一一摆开：清灵草、凝气花、淬灵露……按丹方配比分成二十份，每份都用小布包好，整整齐齐码在石桌上。
他选了口最厚的铁锅架在聚灵阵中心，往锅里丢了一份材料，又摸出火折子，刚想点燃锅底，识海里的葫芦突然“嗡”地颤了颤，一道戏谑的意念钻进来：“用铁锅炼丹？你小子是想开创丹坛新流派？旷古未有啊，算你厉害！”
叶小天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给我变个丹炉出来？没炉不用锅，难道用手捧？”
葫芦没接话，反而飘出识海，灰扑扑的葫身绕着铁锅转了两圈，葫盖“咔哒”弹开，一道淡紫灵流喷在锅沿：“算你有点想法，铁锅厚，扛炸，适合你这种新手。不过炼丹不是炒菜，得学分心术——一控火，二稳锅，三控灵气，少一样都得炸。”
“分心术？”叶小天愣了愣，他之前最多能一心二用，比如一边跑一边留意身后动静，可一心三用，还得同时控三样，听着就难。
“不难，你先试试。”
葫芦的灵流裹住铁锅，“用混沌灵气引火，别用凡火，凡火太燥，容易烧糊材料。左手稳锅，别让锅在聚灵阵上晃；右手控灵气，顺着锅沿往材料里渗，速度别太快，不然材料会崩。”
叶小天依言照做，指尖凝出淡紫灵气，刚触到锅底，“轰”的一声，火焰突然窜起三尺高，锅里的清灵草瞬间被烧成黑灰，铁锅也被震得“哐当”响，差点翻倒。
“急了！”葫芦的意念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火要温，像你晒野果那样，慢慢烘，不是让你烧柴火！”
叶小天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没气馁，换了口新铁锅，重新丢进材料。
这次他放慢速度，灵气引火时只放三成力，左手死死按住锅沿，右手的灵气像细流似的，一点点往材料里渗。
可刚坚持了三息，锅里突然“嘭”的一声，凝气花炸成了碎末，溅得满锅都是。
“灵气太散！”葫芦又喊，“你右手的灵气得聚成线，别跟撒芝麻似的，不然材料吸收不均匀，该炸还是炸。”
一次、两次、三次……
练功房里的炸锅声此起彼伏，二十口铁锅很快用了一半，石桌上的材料也只剩十份，叶小天的衣服上沾满了黑灰，脸上还有几道被火星燎出的细痕，可他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每次炸锅，他都能摸到点门道，比如火温要控制在“不烫手但能烘软材料”，灵气要聚成 “比绣花针粗点的线”，左手按锅的力道得“刚好让锅不晃，又不压得聚灵阵灵气不通”。
到第十二次时，他终于能坚持到材料融化，可就在灵气要凝成丹形时，铁锅突然“咔嚓”一声，锅底裂了道缝——还是灵气控得太急，把锅给撑裂了。
“再来！”叶小天咬着牙，换了第十三口铁锅，这次他把混沌灵气分成三股：一股引火，一股裹住材料慢慢烘，一股顺着锅沿加固铁锅，居然真的没炸！
可等他关掉火，掀开锅一看，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连半点丹影都没有。
“咋回事？”叶小天挠了挠头，把灰倒在屋后的树林里——那里离小黄的木屋近，倒着方便。
连续三次都是如此，锅里要么空的，要么只剩灰，叶小天有点纳闷，难道是丹方错了？
他翻出《神道丹王经》再看，聚灵丹的丹方写得明明白白，配比也没错，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正琢磨着，屋后突然传来小黄的怪啸——那声音既不像鸡鸣，也不像鸟叫，反而有点像猪哼混着狗吠，听得叶小天心里一紧，还以为她遇到了危险，抄起玄木刀就冲了过去。
结果到了屋后一看，小黄正扑棱着金翅膀，对着一堆虫子和灵蛇叫，那些虫子和灵蛇围着他倒的丹渣打转，却不敢靠近，显然是被小黄的啸声吓住了。
“你叫啥呢？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叶小天松了口气，收起玄木刀。
小黄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胳膊：“主人，这是凤凰之鸣！我血脉觉醒了点，能驱邪祟，就是还没恢复本相，声音有点……怪。”
叶小天哭笑不得，刚想安慰两句，目光突然落在丹渣上——那些灰里居然泛着点点银光，像撒了层碎米粒。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比聚灵丹的灵气浓多了。
“这是……丹精？”
叶小天心里一动，赶紧翻出《神道丹王经》，这次他看得格外仔细，终于在丹方背面的角落里发现一行小字：“聚灵丹需辅材‘灵髓液’，若无此材，丹力凝而不散，化为丹精，需以灵液调和方可成丹。”
“原来少了辅材！”叶小天拍了下大腿，难怪炼出来的都是干货，感情是没放灵髓液，丹精凝不成丹形。
他把几粒丹精赏给小黄：“多亏你叫了一声，不然我还发现不了。”
小黄叼着丹精，欢快地回了木屋。
叶小天则揣着灵石，直奔宗门市集的丹药房——这次他特意多买了十瓶灵髓液，顺带又补了十份聚灵丹材料，心里盘算：“之前炼废了十二份，现在有辅材，总能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