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畔,晚风带着水汽吹拂。许宣提着灯笼,与小白并肩漫步,轻声细语。这温馨一幕落在柳树上的两位“观众”眼里,却格外刺眼。
“嘁,装模作样,酸溜溜的。”小青撇着嘴,指尖法力微动,一条水蛇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朝着许宣的方向游去。她一双红瞳在夜色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看他那呆样就烦。”
“可不是么,弱不禁风,除了会拽着姐姐吟风弄月,还能做什么?”小玄侧卧在粗壮的树枝上,玄衣墨发,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小青,吓唬一下得了,免得他待会儿真吓破了胆,姐姐还要费心照顾。”这话听着像劝阻,实则带着点拱火的意味。
小青哼了一声,手指猛地一挑!
水面“哗啦”破开,水蛇猛然昂首,直冲许宣面门!
“蛇!娘子小心!”许宣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连滚爬带地把小白往自己身后拽,脚步踉跄,狼狈不堪。
“相公!”小白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看着那明显被操控的水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目光无奈地投向柳树方向。
“快跑!快跑啊!”许仙惊惶失措,抓着小白的手腕,转身就没头没脑地狂奔起来。
“噗——哈哈哈!”树上,小青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栽下去,“你看他那样子!哈哈哈……跑得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
小玄也嗤笑出声,拍着树干:“就这点出息?”他眼中满是戏谑和轻蔑。
小青玩心大起,指尖法力流转,那水蛇立刻不紧不慢地滑行着追了上去,如同戏耍爪下的老鼠。
许宣的惊呼和奔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姐夫抱着一坛酒探头:“小舅子?弟妹?人呢?啧,吓成这样,哪来的大蛇?看来今晚得灌他几斤酒……”
“蛇——!”芦苇荡里传来许宣更凄厉的喊叫。
“哎哟喂!”姐夫吓一跳,赶紧放下酒坛,循声紧张地摸过去,“小舅子!弟妹!别怕,姐夫我来……”
他刚拨开芦苇,许宣就拉着小白风一般从他面前跑过。
“小舅子你……”姐夫话卡在喉咙,那条水蛇“嗖”地滑过他脚边,冰凉鳞片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妈呀!真…真有蛇啊!”姐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混乱中,一个晾晒的干壁虎“啪”一下贴在了小白脸上。
小白:“……”
“噗哈哈哈!”树上,小青和小玄看到这意外一幕,笑得更加放肆。小青笑得几乎控制不住法力,那水蛇也跟着在原地扭成了滑稽的麻花。
“小青你看…姐姐的脸……哈哈!”小玄拍着树干,笑得毫无形象,“你那蛇都快笑抽筋了!”
被接连惊吓的姐夫陡生一股莽勇,猛地抽出佩刀:“孽畜!看刀!”冲着扭动的水蛇扑过去。
小青正笑得没力气,见状随意一挥手。
蛇尾如鞭,“啪”地抽在姐夫身上。
“嗷!”姐夫顿时被抽得转了个圈,一屁股跌坐在地,刀掉了,帽子歪了。
他不服,爬起来又想冲:“我……”
“啪!”蛇尾再次袭来,直接把他掀了个跟头。
“哈哈哈哈!”小青和小玄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小青…小玄…”小白一边被许宣拉着跑,一边压低声音,朝着柳树方向嗔怪地喊了一句。
小青听见,非但没收敛,玩兴更浓。她操控蛇尾又“啪啪”轻抽了姐夫几下,随即蛇头猛地窜向许仙!
许仙见蛇口袭来,避无可避,竟猛地将小白彻底推开,自己闭眼张开手臂,颤声大喊:“娘子快走!我…我挡住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好了,玩够了!”
青色身影如电掠下,剑光一闪!
蛇头瞬间被斩落,“啪嗒”落地,化为一滩清水。
小青收剑落地,看都没看地上那滩水,反而对着惊魂未定的许宣,下巴微扬,语带嘲讽:“哼,一条小水蛇而已,瞧把你吓的。就这胆量,平日是怎么保护我姐姐?”语气十分不客气。
小玄也轻飘飘落下,站在小青身旁,扫了一眼脸色发白、惊疑不定的许宣,语气冷淡:“小青说得是。若连这点小场面都经受不住,日后若真有变故,岂非还要姐姐分心护你?”这话更是直接而尖锐。
“娘子!娘子你可无恙?”许仙顾不上他们的冷言冷语,第一时间冲到小白身边,上下查看,声音还在抖。
小白替他拍去草叶,柔声道:“相公,我无事。”她说着,目光略带警告地看向弟妹二人。
小青扭开脸,哼了一声。小玄则抱起手臂,看向别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仙长舒一口气,后怕地看着那滩水迹,“多、多谢小青姑娘……”这感谢说得有些勉强。
小青只当没听见。
小玄倒是走上前,指尖随意在地面一拂,抹去最后一点水痕,动作漫不经心,然后对许仙淡淡道:“好了,干净了。姐夫以后走路看着点,湖边湿滑,容易摔跤。”这话听着像提醒,细品却还是挤兑。
许仙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色更白了几分。
姐夫这时才龇牙咧嘴爬起来,揉着屁股看向小青,立刻堆起笑,竖起大拇指:“不过弟妹妹你这身手,真是这个!了不起!巾帼英雄!”
小青这才稍微给了点好脸色,但依旧傲气:“对付这种小东西,不值一提。”
(第二天,街上)
姐夫唾沫横飞地吹嘘:“……那大蛇,水桶般粗!我自然分毫不乱,抽刀便上!歘歘歘!一招恶犬出洞……”他猛地比划向前一刺!差点戳到路过的绸缎庄伙计候小乙。
“哎哟!捕头您小心点!”候小乙抱着彩缎慌忙躲闪。
姐夫一看彩缎,岔开话题:“哎,候小乙,这缎子不错?”
候小乙赶紧推销:“捕头好眼力!来一块?您成亲时用上……”
“去去去!胡扯!”姐夫老脸一红,推开他,随即眼睛一亮,“哎,要说起来,我那弟妹妹,还有她弟弟小玄,那才是真真的人中龙凤!弟妹妹那相貌,那身手!怎么就还没许人家呢?还有小玄弟弟,那气度,那相貌!怎么就还不成家?必须得配最好的人家!”
周围人附和:“说的是啊!”
姐夫李公甫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他那弟妹小青姑娘,模样顶尖,身手更是万里挑一,就是脾气爆了点,眼神利了点,看人总带着股不耐烦的挑剔劲儿。还有她那个弟弟小玄,虽说总是懒洋洋不爱搭理人,但那通身的气派和相貌,一看就非池中之物。这姐弟俩的亲事,可不就是他这做姐夫的责任嘛!
这么一想,他顿觉重任在肩,也顾不上巡逻了,跟衙役们打了声招呼,就风风火火满杭州城地开始找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条相对清净的巷口,让他逮着了刚逛完街、正琢磨着接下来去哪找点乐子的小青,以及一脸“好无聊,想回家躺着”的小玄。
“弟妹妹!小玄弟弟!可找到你们了!”李公甫气喘吁吁地跑上前,脸上堆满了过于热情的笑容,“好事!天大的好事!走走走,姐夫带你们去丰乐楼坐坐,有顶顶重要的事跟你们商量!”
小青抱着手臂,挑眉看他:“你能有什么好事?”语气里满是怀疑。
小玄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泼冷水:“没兴趣。二姐,我们走。”
“哎哎哎!别走啊!”李公甫赶紧拦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真是好事!关乎你们终身的大事!信姐夫一回!”
“终身大事?”小青红瞳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光,但更多的是觉得这事或许有点意思,能打发无聊时光。她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我就知道没好事”表情的小玄,忽然起了玩心,唇角一勾,“哦?行啊,那我倒要听听,是什么‘顶顶重要’的事。”
小玄立刻皱眉,不赞同地看向小青:“二姐,你理他作甚?肯定又是些乱七八糟的……”
“哎呀,小玄弟弟,一起去听听嘛!包你们满意!”李公甫生怕小玄坏事,连拉带劝,半推半就地就把两人带到了繁华的丰乐楼,要了个雅间。
包厢内,茶香袅袅。李公甫搓着手,眉飞色舞地开始他的“宏图大计”:“弟妹妹,小玄弟弟,你们看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可不能耽搁!咱们杭州城,人杰地灵,好男儿好姑娘那是数不胜数!文采风流的、武艺高强的、家世殷实的……只要你们点头,姐夫我拍胸脯保证,绝对给你们寻一门顶好的亲事!”
小玄听完,脸上只剩下浓浓的无奈和“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婉拒:“姐夫,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姐弟闲散惯了,暂无此意。况且,家中有长姐,此事还需……”
他话没说完,就被小青打断了。她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茶杯,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看戏的狡黠:“听听也无妨嘛,弟弟。”她冲小玄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这憨姐夫能找出什么奇葩来,岂不有趣?
小玄接收到姐姐的眼神,顿时更无奈了。他知道二姐这是玩心又起了,只能叹了口气,对李公甫道:“姐夫,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与二姐先私下商量一下。”说着,便把小青拉到窗边。
“二姐,你明知他找不来什么像样的人,何必浪费工夫?”小玄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嫌弃和不情愿。
小青笑嘻嘻地戳戳他的手臂:“哎哟,看看嘛,多好玩?就当看耍猴了。你要是不乐意,变回原形缠我脖子上睡觉就是了,反正他们凡人也看不出来。”
小玄:“……”他对自己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姐真是毫无办法。最终,他只能妥协,带着一脸“我真服了”的表情,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瞬间,一条通体漆黑、鳞片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小蛇便悄然缠绕在小青白皙的脖颈上,蛇首轻轻搭在她锁骨处,宛如一条别致而神秘的黑色项链,闭目养神起来。
小青满意地拍了拍“项链”,走回桌前,对一脸期待和好奇的李公甫(他刚才好像看到小玄弟弟晃了一下,怎么好像变矮了?咦?脖子上多了条链子?)说道:“行了,商量好了。我呢,就勉强相一相。至于我弟弟……”她摸了摸颈间的“黑蛇项链”,懒懒道,“他害羞,就先这样吧。你赶紧的,别磨蹭。”
李公甫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一听小青答应了,立刻喜笑颜开,把这点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哎!好嘞!弟妹妹你信我!包你满意!你来看!”他立刻精神百倍地冲到门边,用屁股顶开门,朝外中气十足地喊道:“上——!”
一个打扮秀气的书生慢吞吞走进来。
小青只扫了一眼,眉头立刻拧起,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滚。”
书生一愣。小青已不耐烦地抓起一个软柿子,“啪”地砸过去。书生被砸中,狼狈退开。
“下一个!”姐夫赶紧挥手。
一个矮壮男子走近,拿起骰盅用力摇晃,扣在桌上,自信满满打开——三个一点。
“小!”他得意道。
小青看都懒得看,随手打开自己的骰盅——里面两个骰子碎裂,唯有一个“一”完好无损。
她红唇轻启,带着嘲弄:“小。”
矮壮男子瞬间傻眼,被进来的捕快拖了出去。
接连几个,不是酸儒就是莽夫,要不就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小青脸色越来越臭,小玄的耐心也早已耗尽,脸色冷得像冰。
最后一个人被拖走后,姐夫出去张罗下一批。
包厢里暂时安静下来。小青猛地往后一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着空气(实则是脖子上的小玄)抱怨道:“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真是污了我的眼!一个能看的都没有,无趣透顶!”
缠绕在她脖颈上,伪装成黑色蛇形项链的小玄动了动,细微的声音直接传入小青脑海,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嫌弃:“可不是么!一个个不是蠢就是弱,连给姐姐你提鞋都不配!这李公甫办事真是不靠谱,尽找些废物来浪费时间。二姐,我们走吧,再看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把他们都扔出去。”
小青烦躁地用手指点了点“项链”的小脑袋:“就是!早知道这么没劲,我才不来呢!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