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刚到,朔淮舟便醒了。
常年行军练武让朔淮舟起床时间很是固定,本以为身侧多个人会不习惯,但昨晚他意外睡的不错。
扭头间,发现褚婳依偎在自己身侧。
熟睡的美人脸蛋近在咫尺,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还有些未醒的睡意瞬间消散,朔淮舟几乎是下意识就将人推开。
褚婳在睡梦中蹙起眉头,不满的咕哝了几句,又沉沉睡去。
朔淮舟吐出一口浊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力道有些大,心中多了丝懊恼。
幸好褚婳睡得熟,没被吵醒。
他轻手轻脚撑起身准备起床,目光却不经意落在褚婳露在锦被外的右腿上。
那条腿在晨光中白的晃眼。
肌肤细腻的看不见半点瑕疵,连膝盖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修长的线条一路延伸,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玉足。
圆润的脚趾就那么放着,在红色床褥上投下浅浅阴影。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勾人的紧。
朔淮舟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褚婳不是双腿残疾么?怎么这条腿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指尖不自觉发痒,甚至不受控的想生出些更阴暗的念头。
他对褚婳的好感度,竟是直接从昨日强压下的20飙到了35。
“殿下、王妃,该起身了——”
喜嬷嬷的声音打断了朔淮舟的思绪。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逃一般的移开双眼,迅速下床。
“进。”
朔淮舟沉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紧绷。
侍女们鱼贯而入,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
见有人要上前侍奉更衣,他冷脸避开。
径自走到一旁自行穿戴,给她们留下服侍褚婳的空间。
床榻上的褚婳被玉婉玉璃轻声唤醒。
她睡眼惺忪任由两个丫鬟摆布,被推到梳妆台前她才清醒过来。
铜镜里,瞥见朔淮舟那张明显有些阴沉的俊脸。
看来是被她那条若隐若现的玉腿勾到了。
朔淮舟从未近过女色,哪里经得住这般撩拨。
他心尖上的叶知微端方自持,断不会放下身段以色侍人。
可二十三岁的武将正值血气方刚,哪能没有需求。
偏偏他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这满腔燥火可不就得生生憋着。
须知,有些欲望越是压抑,反而越是汹涌难耐。
待二人梳洗完毕,喜嬷嬷满面红光的捧起床榻上那方素锦。
看清帕上那抹落红,她眼角眉梢又多了几分喜气。
将其小心收入描金锦盒中,朝朔淮舟与褚婳恭敬福身。
“恭喜殿下,贺喜王妃。”
她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喜。
“老奴这就去给太后娘娘报喜,时辰不早了,还请二位主子移驾慈宁宫觐见。”
鎏金马车缓缓驶向宫城,马车内朔淮舟始终沉默不语。
他手指轻叩膝盖,整个人像覆了层霜雪。
褚婳靠在车厢另一侧,余光瞥见他紧绷的侧颜还有降到25的好感度,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自己定力不好被勾到了,现在又摆出这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将过错都推给她?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大病。
褚婳睫毛轻颤,看了眼朔淮舟,终究还是将疑问咽下,往马车角落挪了半寸。
察觉到她刻意保持的距离,朔淮舟眉心蹙了蹙。
晨时那些荒唐的念头不该迁怒于她,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场婚事本就是权宜之计。
她委屈自己成就他和心上人,而自己在大婚第二日就这般冷待,实在是有失君子风度。
念此他软了神色,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就听见褚婳清泠泠的声音响起:
“殿下,如今大婚礼成,人前做恩爱模样,回到王府可否互不相扰?”
朔淮舟愣了片刻,没想到褚婳这么快就和他划清界限,这和他最初设想的一致。
他对褚婳的欣赏又加了几分,但思索片刻后还是朝着褚婳摇头。
“抱歉郡主,可能还需在王府演上一月。”
褚婳眼里划过疑惑,明知故问道:“为何?”
“郡主有所不知。”
朔淮舟语调平淡的解释着:
“本王这桩婚事由内务府一手操办,昨日大婚侍奉的宫人多是母后指派。按规矩,婚后多数嬷嬷宫人都会奉旨回宫,唯独那位侍婚嬷嬷要在王府多留一月,指导你我二人相处之道,若有什么不睦之处,也由她从中调和。”
这话听着冠冕堂皇,细想却满是深意。
太后身份尊贵,自然不屑做窥探儿子儿媳私密之事。
可她好奇新婚夫妇相处如何,新儿媳是否能侍奉好儿子,就直接在王府安插了一双眼睛。
所谓指导相处不过是体面说辞。
真正要盯的,只有褚婳一人,这一月内她言行举止皆被看在眼里。
只要有不合朔淮舟心意的地方,那位嬷嬷就会提点告诫,让她收敛心性,做个谨守本分的王府主母。
褚婳眼尾掠过一丝不耐,她厌极了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
分明是互利的局面,却好像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双眼轻垂,掩住眸中翻涌的戾气,再抬眼又是熟悉的如画模样。
褚婳听完朔淮舟的解释,无奈一笑。
“也只能如此了,还望殿下和叶姑娘解释清楚,莫要因妾身生了嫌隙。”
朔淮舟眼中多了些温度。
“无事,知微通情达理、明辨是非,断不会因此误会于本王。”
褚婳不置可否,男人的话听听就行了。
“殿下,王妃,马车即将抵达北门。”玄墨的声音自车外传来。
朔淮舟伸手撩起车帘看了眼即将接近的宫门。
想起一会要面见太后,他看向褚婳。
“郡主,稍后觐见母后,免不了要言行举止亲密些,也该换个亲近称呼,先前听令兄唤你阿宁,不知本王可否也这般称呼?”
褚婳面露难色,“殿下见谅,阿宁是妾身闺中乳名,唯有至亲之人才......”
言语点到为止,但朔淮舟明白未尽之意。
他不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们只是逢场作戏的假夫妇,仅此而已。
“是本王唐突了,那便,唤你婳儿可好?”
“但凭殿下吩咐。”
褚婳抬眸,望向朔淮舟的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带着几分试探开口:“那妾身...该唤您阿舟?”
从未有人唤过的称呼让她说得格外生涩。
看着她发间随马车晃动的步摇,朔淮舟忽的想起前些天对弈时,她执黑子的决绝。
褚婳此人,越是和她相处,越能发现她不一样的一面。
总是如寒潭般沉静,内里却温润包容。
可这温润中又时不时透出几分锐利,和他遇见的很多女子都不一样。
“甚好。”
朔淮舟颔首。
“既是做戏,自当做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