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气氛诡异又和谐。
红烧肘子只剩下孤零零的骨头，辣子鸡盘里也只剩下一堆红彤彤的干辣椒。
叶云汐靠在椅背上，一脸郁闷地舔着酸奶盖——这是刚才程乐天（萝莉版）强烈要求点的，说是“体验要全方位”。
而对面的程乐天，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全新皮肤”的体验中。
她笨拙却兴奋地尝试着各种食物，对酸奶更是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吸得啧啧作响，嘴角还沾了一圈白沫。
吃着吃着，程乐天忽然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强烈好奇和某种跃跃欲试的神色。
她放下酸奶盒，扭了扭身子，眼神飘忽地看向叶云汐，声音带着点故作自然的扭捏：
“那个……汐姐……我……我去趟洗手间哈！”
叶云汐正舔着酸奶盖，闻言动作猛地一停，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只警惕的小猫。
她看着程乐天那张虽然精致可爱却掩不住贱兮兮笑容的小脸，瞬间就洞穿了她那点龌龊的小心思！
这货绝对是想去厕所“研究”一下这具新鲜出炉的小萝莉身体！跑去“找不同”去了！
叶云汐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放下酸奶，斩钉截铁道：“不准去！”
“啊？为什么啊？”
程乐天立刻叫了起来，试图摆出一副“我很急我很无辜”的表情，但眼底那点兴奋的光彩根本藏不住。
“人有三急嘛！汐姐你这都不让？太霸道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叶云汐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小手指着他，语气带着警告。
“给我老实坐着！憋着！”
“不是……汐姐！你这讲点道理好不好！”
程乐天试图据理力争，甚至搬出了“人权”，“我现在是‘女孩子’了！上个厕所怎么了？
女孩子上厕所时间久一点，研究一下…啊呸，处理一下个人问题，不是很正常吗？！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叶云汐被他这番“义正言辞”的歪理气得差点笑出来。
研究个人问题？说得可真够冠冕堂皇。
她刚想继续强硬阻拦，一个更加恶趣味的念头突然像闪电般划过脑海。
对啊……拦着他干嘛？
让他去“研究”呗。
至于“研究”什么嘛……桀桀桀…
想到这里，叶云汐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带着点坏心眼的笑容。
她挥了挥小手，语气变得异常“宽容”：
“行行行，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程乐天没想到叶云汐突然转变态度，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
生怕她反悔似的，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就朝包厢外冲去，那背影充满了急不可耐的探索欲。
叶云汐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小小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金眸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她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几分钟后，包厢门被有气无力地推开。
程乐天耷拉着小脑袋，慢吞吞地挪了进来。
之前那股兴高采烈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张可爱的小脸皱巴巴的，写满了巨大的失落、困惑和浓浓的沮丧，活像一只被雨淋透了、发现窝没了的小狗。
他慢腾腾地爬回椅子上坐下，用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强烈埋怨和一丝委屈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叶云汐，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发出悲愤的声音：
“汐姐……你……你这给我变得……也太不全面了吧？！”
“嗯？”叶云汐故意装傻，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哪里不全面了？不是很可爱吗？跟你挺配的。”
“可……可爱有个屁用啊！”
程乐天差点哭出来，小手激动地比划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关键部位……关键部位没变啊！咋……咋还有‘枪’呢？！这算哪门子小萝莉啊！”
“你这属于欺诈！严重的欺诈！”
想象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原本期待的“全新体验”变成了“新旧混搭”，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简直比完全没变还让人难受！
叶云汐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直抖，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后用一种语重心长、实则满是揶揄的语气说道：
“男娘不也挺好？现在多流行啊！”
“可盐可甜，能屈能伸，进可攻退可守，多完美的属性！你就知足吧你！”
程乐天：“……”
他被叶云汐这番歪理邪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悲愤地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盒酸奶，用力吸溜着，化悲愤为食量，仿佛那酸奶是叶云汐的血肉。
这场气氛诡异的晚饭总算在程乐天的无限怨念和叶云汐的恶趣味满足中结束了。
结账时，叶云汐看着那张账单，心里默默滴血——程乐天这厮化悲痛为食欲，后面又加了两道菜！
虽然要钱也能变，但这么大（在她看来）的数目花起来也怪心疼的。
走到饭店门口，华灯初上，夜色已浓。
晚风吹拂，带来一丝凉爽。
“行了，体验卡到期了。”
叶云汐瞥了一眼还在兀自郁闷、低头研究自己那双小白鞋的程乐天（男娘版），意念微动。
又是一阵微不可察的空间波动。
程乐天只觉得视野猛地拔高，身上的衣服再次被撑紧，喉咙的感觉也恢复了正常。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喉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变回来了！那个一米八多、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回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失落，有遗憾，有解脱，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找回以前的感觉。
“走了走了，晚上记得上线嗷，王者峡谷，不见不散！别想赖账！”
程乐天恢复了大嗓门，冲着叶云汐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学校方向走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似乎带着点……莫名的萧索？
叶云汐看着他走远，确定四周无人注意，也集中精神。
视线一花，熟悉的失重感瞬间传来又消失。
下一秒，她已经站在了自己卧室柔软的地毯上。
窗外是自家小区熟悉的夜景，房间里的电脑还保持着之前休眠的状态。
“呼……还是家里舒服。”她长舒一口气，踢掉小皮鞋，光着脚丫就往外走。
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煽情的都市爱情肥皂剧。
叶妈叶淑芬女士深陷在沙发里，怀里抱着纸巾盒，看得那叫一个投入。
时不时抽出一张纸巾擤擤鼻子，眼圈红红的，显然又被剧里男女主的虐恋情深感动得稀里哗啦。
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动静，叶妈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是叶云汐，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吓死妈妈了！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怎么没听到开门声？”
“就…一下子传送回来了，嗯，超能力你懂的。”
叶云汐含糊地应付过去，走到沙发边坐下。
叶妈的注意力立刻从电视剧转移到了女儿身上，脸上的悲伤表情一扫而空，瞬间被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取代：
“宝贝女儿，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昨天的数学考试，满分！满分啊！”
她激动地手舞足蹈，一把抓过旁边的手机，戳戳点点地递到叶云汐面前：
“你看！你们班群！成绩单！第一名！叶云溪！150分！我的天哪！老叶家祖坟冒青烟了！不对，是喷火了！我闺女太厉害了！”
她兴奋得语无伦次，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所有亲戚通报这个喜讯。
叶云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她接过手机，迅速翻看班群。
果然，那份【高三（8）班第三次数学模拟考-最终确认版.xlsx】的文件赫然在目。
点开一看，榜首的位置，【叶云溪】的名字后面，那个鲜红的“150”分简直闪瞎人眼。
往下翻聊天记录，班级群里早已炸开了锅。
【学委苏珊】：
@叶云溪 牛逼（破音）隐藏学霸终于暴露了？！【表情包：给大佬跪了】
【赵磊】：？？？作弊了吧？150？开玩笑呢？【表情包：黑人问号脸】
【张严军（张眼镜）】：这分数……不合理啊，最后一道大题全市都没几个人能做出来……@叶云溪，方便分享一下解题思路吗？
【刘洋（刘胖子）】：卧槽！云溪你背着我偷偷补课了？！说好的一起当学渣呢？！【表情包：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林小雅】：膜拜学霸！
【同学甲】：+1
【同学乙】：@叶云溪，开了吧？
各种惊叹、质疑、膜拜的言论刷了满屏。
叶云汐看得眼皮直跳，头皮发麻，坏了玩脱了！
早上只想着把卷子变满分，忘了考虑合理性了，他平时什么成绩水平，全班谁不知道？
突然来个满分，这不成了活靶子吗，等下周一回学校，还不得被老师抓去办公室喝茶、被同学围观的场面……她想想就头大！
不行！必须补救！
她立刻集中精神，心里飞快地默念：
“修改成绩！把我的分数改回……改回96分！对，就96，然后……再发个通知，就说成绩统计出错了，之前的数据作废！”
能力悄然发动，没有任何外在表现。
几乎在她念头落下的瞬间，手机屏幕上班群的文件名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已更新】的标记。
她赶紧点开一看，成绩单榜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学霸的名字，而【叶云溪】的名字则滑落到了中游位置，后面的分数赫然变成了“96”。
紧接着，一条新的群公告弹了出来。
【李良老师】：
@全体成员 紧急通知：刚才上传的成绩单因系统录入错误，部分同学分数显示有误，现已更新为正确版本，请同学们以此为准。
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群里的风向瞬间变了。
【赵磊】：呵，我就说嘛，这还差不多。【表情包：果然如此】
【刘洋】：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失去你了我的渣友！【表情包：虚惊一场】
【张眼镜】：……白激动了。
一场风波，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叶云汐松了口气，把手机递还给一脸懵逼的老妈，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用轻松的语气说：
“妈，你看错了啦，是成绩单出错了，系统bug，现在更正了。
我才考了96，喏，通知都发了。”
叶妈抢过手机，瞪大了眼睛仔细看，果然看到了新通知和更新后的成绩单。
她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然后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慢慢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落和一点点不甘：
“啊？搞错了啊？害我白高兴一场……真是的，什么破系统……”
她悻悻地放下手机，重新抱起纸巾盒，看向电视里的苦情戏，仿佛想从里面寻找安慰。
叶云汐看着老妈那失望的样子，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低调，一定要低调！
刚安抚好老妈，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发信人：梁雨欣。
叶云汐的心莫名提了一下，她点开消息。
【梁雨欣】：叶云溪，可以帮忙问一下你妹妹，明天早上有空吗？有点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她当面谈谈。
【梁雨欣】：我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我，地点你们来定就行了。
叶云汐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梁雨欣找她，还能有什么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跟那个狗屁倒灶的异能者协会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协会之前派那个什么“黑狼”来偷袭她，还有那个趾高气扬的王理事，叶云汐就对这组织半点好感都欠奉，心里抵触情绪瞬间拉满。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下意识就想打字拒绝。
但指尖刚要落下，她又顿住了。
协会固然讨厌，但……关于异能，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能力和它带来的副作用，她的确有一肚子的疑问和不安。
梁雨欣，作为她认识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正常沟通的异能者，同时还是协会会长的女儿，无疑是了解这些信息的最佳渠道，甚至可以说是她踏入这个陌生领域的“引路人”。
虽然麻烦，但这条线……似乎还不能完全断掉。
叶云汐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纠结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字回复。
【叶云溪】：行吧，我问过了，明天早上九点，市中心那个星巴克见面说吧。
消息发送成功。
她放下手机，瘫进沙发里，看着电视里哭哭啼啼的男女主，心里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这个周末，可真是一点都不消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