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血狼这个地头蛇作为向导,事情变得顺利了许多。姜狱利用血骸星盗团的材料和那几艘梭舰上拆下的零件,勉强修复了生存单元的维生系统和短途动力,虽然远距离星际航行依旧困难,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瘫痪的状态。
他并未完全信任血狼,神魂禁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其顶,同时他也从血狼口中套取了更多关于“葬星古路”和“残星礁”的情报。
残星礁,是古路深处一片极为危险的星域,那里遍布着破碎的星辰残骸和混乱的引力场,传说曾是某个上古顶级宗门的战场,空间极其不稳定,时常有空间风暴和古代杀阵显化。但也正因如此,偶尔会有古修遗宝或传承现世,吸引着无数亡命徒和寻宝者前去搏命。
“玄黄宗……”姜狱咀嚼着这个名字,与他感受到的玄黄母气以及核心碎片接收到的“玄黄泣血”信息隐隐对应。这残星礁的遗迹,极有可能与玄黄宗有关。
他没有耽搁,将生存单元收入一枚得自星盗的简陋储物戒,驾驭着血狼那艘性能最好的梭舰,朝着残星礁方向疾驰而去。
梭舰在死寂的星空中航行,窗外是飞速掠过的、毫无生气的破碎星辰。偶尔能遇到其他星盗或探险者的舰船,双方都警惕地保持距离,在这片无法之地,信任是奢侈品。
数月后,前方的星空景象开始变得不同。
不再是零散的碎星,而是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星辰碎片堆积而成的“礁石区”。这些碎片大小不一,小如山峰,大如陆地,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彼此之间弥漫着混乱的能量流和肉眼可见的空间褶皱。一些地方甚至闪烁着残破阵法的光芒,或是飘荡着颜色诡异的能量雾霭。
这里,便是残星礁。
尚未真正进入,姜狱便能感觉到此地空间结构的脆弱和危险。他让血狼将梭舰停靠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大碎星背后,决定先行探查。
他隐匿气息,如同鬼魅般潜入礁区。刚进入不久,便看到了激烈战斗的痕迹——破碎的法宝碎片、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余波,以及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服饰各异,显然来自不同势力。
越往深处,战斗的痕迹越新,甚至能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能量碰撞轰鸣和呼喝之声。
姜狱悄然靠近,藏身于一块布满孔洞的星辰残骸之后,向前望去。
只见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由几块大陆般星辰碎片拼凑而成的“广场”上,一座残破不堪、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轮廓的古老宫殿群矗立着。宫殿大部分已坍塌,被尘埃覆盖,但核心区域似乎被一层淡淡的、蕴含着玄黄气息的光罩保护着。
而此刻,光罩之外,正爆发着混战!
数十名修士正在围攻光罩,他们的攻击手段狠辣凌厉,配合默契,身上统一穿着制式的银色战甲,战甲上烙印着仙界的徽记!
“仙界的人?!”姜狱眼神一凝。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看其架势,并非探索,更像是……清场!
与仙界修士对抗的,是几波服饰杂乱的修士,应该是星海盗贼或本土势力的联合,但在训练有素的仙界修士面前,已然死伤惨重,节节败退。
“此地乃仙界管辖之上古遗迹,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一名为首的仙界统领,手持战戟,声音冰冷,散发着仙台秘境的气息,一戟挥出,便将一名试图反抗的化龙境星盗头领连人带法宝劈成两半,血洒长空。
恐怖的威压让剩余的抵抗者心生绝望。
姜狱目光越过战场,投向那被玄黄光罩保护的核心宫殿。在那宫殿的正门上方,悬挂着一面残缺的牌匾,上面以古老的神文书写着两个大字——
玄黄!
果然与玄黄宗有关!
而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他识海中的母鼎核心碎片,在靠近这片宫殿时,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波动,这一次,指向的是宫殿深处某个具体的位置!
同时,他怀中的雪漓,那瑰丽的星云魂火也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对那玄黄光罩的气息有所反应。
必须进去!
但眼前有仙界修士封锁,强闯必然暴露,他现在状态未复,不宜与仙界大军正面冲突。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际,异变再生!
那残破的“玄黄”牌匾,突然震动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玄黄之气!牌匾上那两个古字仿佛活了过来,扭曲变幻,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顶天立地的虚影!
那虚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厚重、仿佛承载了万古苍生的悲怆意志!
“玄黄……不屈……”
一道微弱的、仿佛来自时空彼岸的意念,伴随着虚影的出现,回荡在所有人的心神之中!
那些仙界修士脸色一变,攻势不由得一滞。
而那道玄黄虚影,缓缓抬起了“手”,对着仙界修士的方向,轻轻一按!
“轰——!”
并非能量攻击,而是一股纯粹的、磅礴无边的意志洪流!这股意志中,充满了对入侵者的愤怒,对道统覆灭的不甘,以及……誓死不屈的决绝!
“噗!”“噗!”“噗!”
修为稍弱的仙界修士,直接被这股意志冲垮了心神,双眼呆滞,道心崩裂,口喷鲜血倒下。就连那名仙台境的统领,也是身形剧震,连连后退,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趁此机会,残余的星海盗贼们发一声喊,四散逃窜。
姜狱眼中精光一闪!
机会!
他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空间的淡影,趁着仙界修士被玄黄意志冲击、阵脚大乱的刹那,如同滑溜的游鱼,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那层因虚影出现而波动剧烈的玄黄光罩,成功进入了核心宫殿的范围!
在他进入光罩的瞬间,那道顶天立地的玄黄虚影似乎微微偏转“头”部,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悲怆的意志中,似乎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随即,虚影缓缓消散,残破的牌匾恢复原状,光罩也重新稳定下来。
只留下外面一片狼藉、惊疑不定的仙界修士,以及宫殿内部,刚刚踏上古老石板,开始探寻纪元秘辛的姜狱。
宫殿内部,空旷而寂寥,尘埃遍布。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穹顶,许多已经断裂。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描绘着玄黄宗鼎盛时期的景象,以及……那场与灰色雾气(归墟)和未知敌人(秩序神链)的战争片段!
姜狱沿着核心碎片的指引,快步向宫殿深处走去。他能感觉到,召唤他的东西,就在前方。
穿过几重坍塌的殿宇,他来到了一个相对完好的偏殿。偏殿中央,没有神像,没有祭坛,只有一面矗立的、布满裂纹的石碑。
石碑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玄黄之色,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更加古老的神文。
而石碑的下方,盘膝坐着一具晶莹如玉的骸骨。骸骨手指,正指向石碑上的某一段文字。
姜狱的目光,顺着骸骨手指的方向,落在了那段文字之上。当他看清文字内容时,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那段神文赫然写着:
“纪元之劫,非墟之过,乃秩序之熵竭……”
“仙帝窃道,以万灵为薪,续己身之轮回……”
“吾玄黄宗,护‘归墟之触’而亡……后来者,若见‘钥匙’……当寻‘归墟之触’,破其假轮回……”
归墟之触?仙帝窃道?以万灵为薪?
一个个石破天惊的字眼,冲击着姜狱的认知!
所谓的纪元轮回,竟然是仙帝为了自身永恒而导演的骗局?而归墟,非但不是毁灭的根源,反而是……破局的关键 (“归墟之触”)?
玄黄宗,竟然是因为保护“归墟之触”而被灭门?
那具指向文字的骸骨,又是玄黄宗的哪位先贤?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了姜狱的脑海。他感觉自己正在揭开一个覆盖了万古的、无比黑暗的真相面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准备仔细阅读石碑上的全部内容。
然而,就在此时,偏殿入口处,光线一暗。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看来,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姜狱猛地回头,只见那名仙台境的仙界统领,不知何时,竟也突破了光罩,出现在了偏殿门口!他手持战戟,眼神冰冷而贪婪,死死地盯着姜狱,以及他身后的那面石碑。
“交出你在此地所得,然后,自裁吧。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强大的仙台威压,如同潮水般充斥了整个偏殿,将姜狱牢牢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