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的日子还是定了下来,那天大人会亲自带着大部分死士去杀人。
因为他们这组留守基地,所以不用同去。
六十五号和二十四号他们,都意识到这是个最好的机会,也是他们逃离的最佳时机。
所以今天晚上,他们决定住在一起。
逃离的前夕,脑子里的激动、兴奋和焦虑都让他们这些孩子睡不着觉。
这也正常,现在的孩子明天要参加春游都激动的睡不着呢,更别说六十五号他们要做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终于,一直睡不着的二十四号开始提出话题。
“七号,出去后你想起个什么名字?”
“我们现在这个不是名字吗?”
“这只是代号,这算什么名字!”
七号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不过七号用惯了,我叫七应该也行吧?”
二十四号轻笑:“哪有人叫七的啊!不过你可以姓祁,祁和七读起来差不多,到时候再根据姓起个名字吧!”
七号默默记在心里。
六十五号对二十四号发起的话题很感兴趣,饶有兴致问她:“既然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这就证明你早就想好自己的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二十四号脸上露出遮掩不住的笑意,看起来傻傻的。
“其实我的姓氏还没定下来,不过名字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叫‘莲莲’。
‘渔舟唱晚,信步采莲’,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听到这里,七号才突然意识到二十四号好像是女孩子,偏头去看她曲线柔和的面庞,发现竟然还真是这样!
七号那边正陷入自我怀疑中,六十五突然捧腹笑起来,搞得二十四号气得鼓起脸。
“你笑什么,我的名字不好吗!”
“没没没,挺好的。”六十五赶忙摆手安抚。
“只是我突然想到,明明你都没去过江南,竟然还对那边的场景如此向往。”
“那有什么的,等我们逃出去了,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到时候,我一定要去那边看看!”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陪你去!”六十五直接许下这个诺言。
二十四号有些感动,为了不失态,赶紧岔开话题。
“我们两个都说了自己想取的名字,那你呢?”
“这个啊……”六十五号稍微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姓,不过名的话……我想用‘寒’这个字。”
“为什么?”二十四号好奇地问他。
“因为……其实我还有点小时候被丢弃时的模糊记忆,我记得那时候正是冬天,冷的好似要把人的血管冻结,我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流出的眼泪都变成生硬的冰痕了。”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那天晚上,月光落在雪地上的样子很美。”
六十五号说这话时是笑着说的,让人能感受到他的豁达,不过其余人还是沉默不语。
“喂,你们要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说实话了。”六十五号装作生气道。
七号只知道六十五号是他们四人中最成熟的,总是照顾他们,就像哥哥一样。
但却不知道,原来他还有着这样的过去。
“行了行了,摆出这副模样了,明明我自己都不在乎!”六十五号再次缓和气氛。
为了不让任何人觉得自己被排外,六十五号向房间角落的九号搭话。
“对了九号,你也说说你的想法呗,你有没有想起的名字啊?”
一直在旁聆听的九号被他突然提到,身体不由得一震,过了一会儿才缓慢道:“我没什么想法——我们还是别聊天了,早点睡吧。”
“你说的也对,不睡对状态也不好,为了明天能更好的行动,我们还是休息吧。”六十五号赞同的点点头。
就这样,这些孩子还是闭眼休息了。
只是在黑暗中,七号睁开眼睛,看向距离他们很远的九号。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大家渐行渐远了呢?
次日一早,四人便按计划行动,趁机逃离这个基地。
虽然失败的后果难以承受,但成功的奖励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
逃离的过程非常顺利,甚至比想象中都顺利,大家难掩情绪高涨。
“不要掉以轻心,在真正逃出去前都要保持警惕!”六十五号嘱咐道。
他们现在已经逃出了平时生活训练的那片建筑,但如果要算逃出基地,那还要逃出前面的一片林子。
林子里有很多陷阱,大家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陷阱,终于在没有任何伤损的情况下,走过了大部分距离。
还剩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距离,他们就能逃出这片树林了!
但事情……显然不会这么容易。
就在他们觉得成功近在咫尺之时,一大堆人从林子中钻出来,把他们紧紧围住。
而这些人,他们自然也认识。
因为他们就是那些跟着大人出去执行任务的那些死士,和他们不同代号的人!
而在这些死士中间,是那位大人缓步走出。
“这是……什么情况?”
面对希望被掐灭,二十四号已经绝望的瘫坐在地。
大人看着他们,语气冰冷:“你们几个是想干什么去,难道,是想叛逃吗!”
六十五号站出来把他们挡在身后:“不是这样的大人!我们其实是看到基地闯进来可疑的人,一路追到这里来的!”
“哦?”大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六十五的身后。
“九号,是他说的这样吗?”
在场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九号,九号的脸上渗出汗珠,快步跑到大人身旁。
“报告大人!其实是他们三个要叛逃!”
“你……!”六十五号对他怒目而视。
九号更加往其他死士那边靠了靠。
看到这场景的大人哈哈大笑:“其实九号早就把你们要叛逃的情报告诉我了,所以我才会亲自带领基地里的大部分人去执行任务。”
“只不过,这个任务是剿灭叛徒!”
事已至此,为什么之前逃离的过程如此顺利,以及为什么他们会被堵截在这里,都已经完全明了。
七号看向九号,问他:“为什么背叛我们。”
九号有点不太敢和他对视,但还是回道:“你们叛逃的结果注定是失败,为大人奉献也本就是我们的使命!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送死!”
“不错。”大人欣赏地拍了拍九号的肩膀,“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人之所以一直没动手,只是为了以儆效尤,让他身旁的这些死士意识到,叛逃者的绝望和投诚者的好处。
现在这些都表演完了,大人手一挥便要剿灭叛徒。
“动手!”
看着几十个朝他们攻来的死士,六十五号当即想到唯一存活的可能,立刻大喊一声:“散开跑!”
说完,六十五号就扶起二十四号,和七号分开方向逃跑。
分散逃走的确是唯一逃生的可能,但六十五号竟然主动承担下拖后腿的队友!大部分人向他那边追去!
七号没有辜负六十五号为他创造的条件,也朝着一个方向径直狂奔!
但始终有几个死士一直死死地跟着他的身后,把距离咬的很紧。
终于在不知道跑了多久后,七号再次被死士们包围。
大人走进包围圈,看着已经筋疲力竭的七号,戏谑地对他说:“你是真能跑啊,不像另外两个叛徒,很快就死在了我的刀下,这倒也是,毕竟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呢。”
七号不认为他在说谎,因为他看到了那些去追六十五号和二十四的死士的身影,也在他的包围圈中。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惨遭毒手。
七号心中是怎样的怒火滔天,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眼下他所面对的,也是完全看不到生机的绝境。
但很快,复仇的机会就来了。
大人貌似认为七号已经无力反抗,便想亲自手刃叛徒,于是没让其他死士出手,而是拿着刀面对七号。
也是,所有的死士都是这位大人教导的,他又有什么不敢和七号一对一单挑的呢?
七号手里也有刀,这是他们叛逃前以备不需而带的武器,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倚仗。
那位大人毫不留情地向七号挥刀,七号只能尽力闪避。
每一刻,都是在与死亡擦肩而过。
“你只会躲吗?我可不记得只教了你们这个!”
大人还在挥刀的同时来嘲讽,但这丝毫没对七号造成影响。
因为他知道,在逃亡了这么长时间后,他的体力只允许他再挥一刀,唯一的一刀!
大人依然在疯狂的压制猛攻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七号的天赋如此之高,以至于他的刀法已经超过了作为师傅的这位大人。
终于在坚持避躲了不知道多少次攻击后,七号挥刀了,以巨大的韧性爆发出完全令人想不到的一次攻击!
如果说之前示弱蓄力的他只是一支摇摇欲坠的蜡烛,那这包含了他怒火的一刀,就如同吞噬一切的火焰!
那位大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死在自己教导的弟子手下。
一刀斩过,大人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上的刀痕,轰然倒地。
然而,在这震惊所有人的事情发生后,七号没有任何停顿,直冲叛徒九号而去!
因为他知道,只有趁所有人都在震惊,反应不及的时候,他才有机会杀死这个叛徒。
九号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冲来,脸上布满惊恐:”别,不要!”
一刀下去,身首分离。
刚才那句话对于遗言来说,实在是有些劣质了。
此时的七号倒在地上,只等那些死士来解决他。
大人的洗脑还是比较成功的,一定会有人为他报仇,而他,此时已无力挣扎。
不管怎么说,临死前换了仇敌和叛徒,应该算赚了吧?七号心想。
但就在他仰望天空等死之时,却有一个人从林中窜了出来,对那些死士进行杀戮。
七号费力坐起来看,因为这些死士都是洗脑的非常成功的人,看他们被杀他并无特殊反应。
他只是盯着这突然冒出之人的身手,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妙的招式!如此强大的人!
于任人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把这些死士都杀光了,因为主人被杀,他们甚至空洞到连逃跑都不会,而是不断向他发起进攻。
已经追踪这个组织很久的于任人默默想,它覆灭的日子应该就是今天了吧。
终于,在他屠尽了所有对他发起进攻的人后,于任人走向七号。
“你叫什么名字?”
七号没有名字,但当他听到这个问题后,他第一时间就回道:“祁连寒。”
于任人点点头。
“我救了你的命,你帮我做件事。”于任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祁连寒却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什么事?”
于任人丢给他一个刻着“独”的牌子,说道:“去参加一个会事,输赢无所谓,只是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祁连寒拿起那个牌子端详。
于任人又说道:“不用急,我猜离这个会事开始应该还得有几年,你先去适应一下这个世界,让你自己变得完整吧!”
说完,于任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祁连寒想了想,把牌子揣在身上,回去捡起那位大人的佩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觉得,他要先找一个有人的地方,再学会怎么变成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