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哦~”陈希然故作玄虚地举起那根带着绿叶的小树枝,在空中像模像样地画了个圈,口中念念有词。
“变变变~树枝仙女实现小心愿~”
健次只觉得这是小女孩常玩的家家酒游戏,心里觉得可爱,便从善如流地闭上眼,嘴角带着纵容的笑意。
然而,掌心传来的却是一种冰凉、方正且颇有分量的触感,这感觉和他平时收到的那些小礼物截然不同。
他正疑惑着睁开眼,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了一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透过那冰凉的物体传出。
“多多?是你吗?”
健次的呼吸猛地一滞,睁眼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手中。
陈希然移开了树枝,他掌心里躺着的,赫然是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备注:檀健次母亲。
打电话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但此刻,电话已经接通,母亲熟悉而关切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传了出来。
巨大的惊喜和感动瞬间淹没了健次,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陈希然。
陈希然只是面带温柔的微笑,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快通电话吧。”
随后,她便懂事地笑着后退,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圃边,自顾自地玩了起来,留给他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
健次立刻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哽咽:“妈咪……”
他和母亲说了许多许多话,倾诉着思念。
眼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调,终于将那句最重要的话及时送达:“妈咪……母亲节快乐。”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知子莫若母,檀妈妈怎么会听不出孩子声音里压抑的难过和委屈呢?
她在电话那头温柔地安慰了他许久,话语里充满了力量和关爱。
健次听着妈妈的安慰,终于不再强忍情绪,对着电话连连点头,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最后,母子俩约好了国庆节再见。
另一边,陈希然听不清健次的具体话语,只是安静地站在花圃边,观察着他讲电话时情绪逐渐放松、最终破涕为笑的样子。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她干脆用手指在松软的泥土上挖了个小坑,把刚才那根用来“变魔术”的树枝栽种进去。
认真地拍了拍土,对于种植她可是一窍不通,嘴里嘀咕着:“希望你能茁壮长大哦。”
健次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结束的通话界面,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
他想起了身边那个不可思议的小女孩。这份超乎年龄的体贴和成熟,让他感动之余,心底那份埋藏已久的疑惑再次悄然浮现。
为什么他生命中,总会有人突然展现出异常的热情和关切,又在几天后恢复如常,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难道这种奇怪的现象,也会发生在这个六岁的小女孩身上吗?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找陈希然的身影,目光最终落在那个正蹲在花圃边、用沾满泥土的小手认真“种树枝”的稚气身影上。小脸上全是稚气未脱的专注和天真。
看到这充满童真的一幕,他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个离奇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呢?他暗自失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离谱得可以。这世界又不是科幻电影。
他走到陈希然身边蹲下,看着她认真地将那截树枝插进土坑里,然后又仔细地把周围的土埋回去,压实。
健次整理好情绪,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轻快,带着笑意问道:“树枝折断了,再插回去真的还能活吗?”
陈希然看着健次明显放松下来的状态,果然还是父母的安慰最能抚慰人心。
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脱口而出:“我只管做好当下我能做的事,其它的可能性,就交给未来吧。生命总是拥有无限可能的嘛。”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赶紧学着小孩的语气,奶声奶气地补充道:“学校里老师今天教我们种花花啦,老师说浇点水就能活!所以我想试试看~”
健次虽然觉得前面那句话有点超出年龄的通透,但转念一想,每个家庭教育不同,小桃的父亲是公司高管,平时耳濡目染,说话比同龄孩子成熟些也正常。
他没有深究,只是笑着将手机递还给她:“谢谢你的手机。”
陈希然接过手机塞回口袋,神秘地眨眨眼:“这是我和哥哥之间的小秘密哦!” 手指了指长廊的方向:“你去那边等我一下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跑开了。
等陈希然端着那份早就打好的、已经有些凉了的餐食回来时,长廊下却空无一人。
她正疑惑,转头看向花圃,却发现健次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水杯,正认真地给她刚才“种下”的树枝浇水。
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边。
他似乎心有感应,忽然抬起头,恰好看到她端着餐盘站在不远处。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餐盘上,随即对她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个笑容的感染力太强,陈希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赶紧在心里疯狂摇头:冷静啊!陈希然!!!你只是个六岁小孩的身体! 但另一个声音又在小声说:不过……他这样笑,真的是很好看啊……
健次放下水杯,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餐盘,然后蹲下身,与她平视,眼神和语气里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宠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小桃。我会好好吃完的。”
刚刚勉强冷静下来的陈希然,被他这温柔的注视和摸头杀直接击溃防线!
一股强烈的、熟悉的抽离感瞬间袭来,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弹出这个小小的身体了!
她赶紧低下头,匆匆丢下一句“晚安!”,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转身飞快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