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胜利牌轿车缓缓驶入红星轧钢厂,稳稳停在厂区内。
曾广效和田有德先后下车,前者嘱咐道:“小柔,你先去把车停好,我跟老田先去第一医务室见一见叶医生。”
“好的。”曾柔点头,然后开去停车场。
曾广效和田有德径直往第一医务室走去,远远便看见门口排着蜿蜒的长队,从医务室门口一直延伸到走廊拐角。
田有德不由放慢脚步,眼底露出几分惊讶:“这阵仗可不小,这么多人等着,看来这位叶医生是真有能耐。”
“他要是没两把刷子,病人能排这么长队伍么?”
曾广效强压心中的激动:“老田,咱们先别急着去医务室,先看看他怎么治病再说。”
田有德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老曾,你怕一会儿见着叶医生的那套针法,忍不住要请教?”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沉不住气?”
曾广效瞪了他一眼,“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不过你倒提醒我了,一会儿我可得看仔细点,别漏了关键。”
“多大岁数了,瞧你这出息,跟偷鸡似的。”田有德抓住机会又损了两句。
“行了,别说话,让人听见闹笑话。”曾广效没心情斗嘴,一门心思只想看看叶玄的针法。
两人顺着队伍往里走,刚好能看清医务室里的情形。
只见叶玄手里拿着银针,一边问诊,一边施针,忙得是不可开交。
“大姐,您这是典型的月子病。”
叶玄抬眼看向一位中年女职工,语气笃定,“是不是一累着、一到阴雨天,腰就疼得直打滚?”
“对对对!叶医生您说得太准了!”
大姐连忙点头,语气急切,“这毛病缠了我好多年了,疼起来连饭都做不了,您快给我治治吧!”
“您放心,保准给您治妥当。”叶玄指了指旁边的病床,“您先躺上去,一会儿我给您施针。”
大姐忙不迭应着,乖乖趴在病床上,还麻利地撩起后襟,她知道这会儿病人多,不想耽误大家时间。
来这里的病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绝对不耽误叶玄一秒钟。
轧钢厂女职工大几千人,有月子病的不在少数,叶玄这些天治了几百例,手法早已炉火纯青。
他手指翻飞,药王十九针施展开来。
三根银针寒光一闪,眨眼间就精准扎进大姐后腰的穴位,动作干脆不拖泥带水。
“施完针后,穴位处会有点发烫,可能还会疼一阵,您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叶玄随口叮嘱一句,随后走向另一个病人。
大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叶医生您放心!我最能忍痛了,当年生娃都没哼过一声!”
可话刚落音,一阵杀猪般的惨叫突然从病床上传来:“哎哟!疼疼疼!比生娃还疼!”
周围排队的职工都笑了,这场景他们早见怪不怪。
这些日子来治月子病的,没一个敢说“能忍痛”,最后都得喊出声。
据说只有宣传部那位当过敌后根据地队长的郑主任,硬咬牙扛住了,其他人都没有这忍耐力。
疼痛没持续多久,大姐就不喊了,反而感到非常舒服:“哎?不疼了!还暖暖的,腰这儿也不酸了!叶医生,真神了!”
曾广效和田有德站在门口,眼睛都看直了。
两人行医大半辈子,见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却从没见过这么利落的针灸手法!
困扰妇女多年的月子病,竟靠三针就快速缓解,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田有德忍不住感叹:“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针灸还能这么用,效果比西医的止痛药还快!”
曾广效没接话,目光紧紧盯着叶玄方才施针的位置。
叶玄选穴的精准度、穴位的选择、进针的角度,都和他钻研多年的古针法有几分相似,却又更显精妙。
曾广效越看越激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这辈子苦苦寻找的那套失传古针法!
当年他爷爷天赋有限,只从老中医那里学了其中一针,然后传了下来。
自己凭这一针的本事,从农村一步步走到医学专家的位置。
如今叶玄能熟练地施三针,其医学天赋之高,简直不敢想象。
曾广效不由感叹道:“叶医生针法太妙了!比我那点皮毛强太多了,真是神乎其神。”
“老祖宗的智慧,咱们还是低估了,他们到底是怎么琢磨出这么精妙的法子?”
“可惜啊,这么好的东西,在岁月里丢了不少,如今还能有人掌握,真是万幸。”
田有德深以为然,他虽是西医,却也听过不少中医“留一手”的旧事:“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多,可架不住‘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陋习。以前人总想着藏点本事,藏来藏去,反倒把真精华给藏没了。”
“不过现在还能挖出这么些失传的手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曾广效闻言,罕见没有反驳,甚至还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没敢贸然进去打扰,只在走廊里静静看着,暗暗揣摩其中精髓。
医务室里,病人进进出出,排队的人迅速减少。
叶玄治病效率极高,简单的病症三五分钟就能处理完,稍复杂些的也不过十来分钟,根本不耽误功夫。
没多大一会儿,最后一位病人也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边扭着腰肢活动,一边红光满面地冲叶玄道谢:“叶医生,您可太神了!”
“我这腰疼了大半辈子,中西医都看过,啥法子都试遍了,就没见好的!今儿您这几针下去,我立马就舒坦了,真是不知道咋感谢您才好!”
叶玄笑着摆手道:“大姐,您别这么说。我是厂医,治病救人是本分,也是工作。您的腰好了,回去好好上班,给国家多做贡献,比啥都强!”
“看看,叶医生这觉悟,真是没话说!”
大姐非常激动,“现在大医院的医生,没治病先要钱,治不好也不管。要是都像您这样,咱们老百姓可就有福气了!”
这话恰好落在曾广效和田有德耳里,老脸臊得慌。
大环境如此,可医院不收钱,那还怎么维持下去?
这些东西跟老百姓解释,他们也不懂。
有些医生没见到钱就不治病,见死不救,确实也有失医德。
看着叶玄始终平和的神情,再想想当下的医疗体系里,医生为了职称、荣誉的斤斤计较,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医者仁心!
悬壶济世!
这就是医生的信仰,而叶玄把它活成了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