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重奏,曼舞又起,只是现在上来的这批舞男明显年纪更轻些,也明显并未被告知她的身份,舞得逍遥又自在。
甚至还有一二稍稍冲着她抛媚眼。
姜昭心中好笑,也慢慢悠悠地冲他举杯,被举杯的舞男一看她有了反应,冲她扭得更欢了。
这个归霖体察人心这方面确实是有两下子,先前摸不准她性子怕得罪她,就对上来献舞的人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轻不重敲打了下,就知道马上搜罗出一批新人。
只是这心眼子用错了地方。
果然海族避世与世无争久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只有眼前那仨瓜俩枣。
寒风烈坐在主位,同她一同看着歌舞,但与她攀谈还是仍旧由归霖负责,她只是在旁时不时做一些补充。
几条鱼都肉眼可见放松了一些。
酒饱饭足气氛正好,舞男和侍卫们顺势退了下去,大殿只剩她与那三条鱼,寒风烈开口。
“不知前辈前来,所为何事?”
姜昭挑眉:“事关重大,不用再找其他人来共同商讨?”
几条鱼共同用困惑的神情看她。
姜昭同样困惑地看了回去。
“寒族到底是个大部落,没有其他理事的官员吗?”
归霖笑道:“老祖原是说这个,我们部落都由首领做决定,首领若是有需要,事后自然会通知他们。”
“唔,原是如此。”
姜昭转着杯子,漫不经心开口。
“那你也下去吧,既然如此,我只与寒首领交谈就好了。”
姜昭虽然垂着眼,但神识完全铺开,殿内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归霖笑容终于僵住了,寒风烈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归霖,寒江雪也终于不再发呆,应激一样“唰”地将脑袋转向她。
姜昭视若无睹,只是抬头,抬起下巴睨着那几人。
“还不走?”
“老祖……”
“要我说第二遍吗。”
姜昭缓缓起身,她看到寒江雪手已经准备掐起诀,她嗤笑,心念一动便轻松打败,顶着那人难看的脸色,她平平扫过殿内诸人,着重在归霖脸上看了两眼。
海龟青年垂下眼抿住唇,按住了寒江雪还欲作死的手,顶着寒风烈晦暗不明的视线,深深拜了下去。
“是。”
他扯着寒江雪退了下去,关了殿门。
姜昭感应到他在殿门口布置的窃听阵法,袖中的手轻点两下,好心帮他套了个增强版的扩音阵上去。
既然愿意偷听,那不妨听个够。
反正这俩人偷听不可能不设隔音阵,也不会吵到别人。
“寒风烈……是吧?”
她开始办正事,看向王座上那个平和看着她的鲛人少女。
门后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恶狠狠地撞到了门上。
可门内的两人都没在意。
少女点头,“老祖有何事找我,现在可以直说了。”
“啊,对,我是要说魔族的事情。”
姜昭点点头,“不知海族对魔族了解多少?”
“魔族?”
她秀丽的眉梢皱起来。
“了解得不算多,但那是海神的敌人。”
“海神?”
“祂是我们沧溟海……天下所有海洋的守护神。”
寒风烈说着,双手合十很正式地行了个礼。
看起来确实很虔诚。
“海神大人曾说魔是天下的敌人……祂曾降下神谕,’魔之诞生,源于一个错误,诸多信徒,应倾天下之力,共同消灭这个错误。’”
错误?
姜昭心中一动。
“还有吗?详细说说”
“……海神并不是时刻都与我们同在。”
寒风烈抿了抿唇,目光下意识躲闪起来。
姜昭:……
姜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近了,打量寒风烈。
她是人类少女的模样,折算成鲛人的年龄,可能也才三四百岁。
妖族的幼年期漫长,她也不过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虽眉目坚毅,天资不错,但到底是个孩子。
“我找的不是你。”
她轻声道。
“你们族长呢?她是出事了?”
寒风烈瞳孔骤缩:“老祖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族长。”
姜昭俯身捏着她的小脸:“那鲛人族还真够狠心啊,居然推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上位做族长。”
寒风烈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敢激怒她,只是一味皱眉。
“老祖这话有些失礼了吧?我能做族长,自然有我的资本,您凭什么以貌取人?”
姜昭收手冷笑,“就凭我知道现任寒部族长名为别梦寒,正值壮年,发色和尾巴都是酒红色,她育有两子,分别是担任祭司之位的长子寒江雪,和……”
她看着少女骤然煞白的脸色,悠悠吐字。
“担任侍卫长的幼女寒风烈。”
“母亲她已经传位给我了。”
姜昭耐心听完她苍白无力仅有一句话的辩解,点点头,并未对此发表看法,而且道。
“我还知道,三个月前,她还曾以首领的身份出现在人前,最近因’政务繁忙’,已很久没露面了。但只是未露面,并没有传位的消息。”
“怎样,还要嘴硬吗?”
“寒族族长别梦寒,我不管她是病重、身体出问题、失踪还是如何不方便,她不便见客你们直说就是,我也不会为难。”
“可你们却对此一瞒再瞒,我给过你们那么多次坦白的机会,你们却还是执迷不悟,你问我凭什么以貌取人,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凭你们这样拎不清轻重缓急的态度,我就可以断定,你还没有坐上族长之位的资格。”
小女孩被她这话气得脸蛋通红,正想再说什么,门再次“砰”地一声开了。
归霖带着寒江雪跪在门口。
“欺瞒老祖,是我等不对,我等知错,请老祖责罚。”
“哦?说说你怎么欺瞒了。”
姜昭没责罚他们的兴趣,但看着寒江雪在他背后又稍稍凝聚起灵力搞小动作,还是不太爽。
她手一张,寒江雪就被她抓到面前,他反应很快,剧烈挣扎,但一切挣扎在压倒一切的力量下毫无作用。
她轻而易举用灵力缚住了他的手和尾巴,把他在自己身侧捆成一团。
她笑意盈盈地顺势拖着他坐在了寒风烈空出的王座上,把他往脚边一放,拎起她眼馋了很久的漂亮大尾巴观赏起来。
一边观赏,一边示意被这变故惊得愣在原地的两条傻鱼。
“说吧,我听听你们认错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