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被扔回房以后本来还打算继续睡,但刚才翻身不知道怎么没翻对,宿醉的头痛感又卷土重来。
也不是很疼,就是懵懵的,但是很影响睡眠。
她心情一下就不太妙了。
要知道昨天就应该把那俩逆徒留下,现在好歹有个能给她按头的苦力。
姜昭又尝试性闭上了眼,未几就睁开了,眸中是一片痛苦的清澈。
太清醒了,又想睡觉,好难受。
下次不喝这么多了……除了白淞忌日。
她痛苦地在心中许下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忘的誓言,刚想吩咐颜家下人随便进来一个给她按按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刚才颜家的人说谁来了来着?
是以手指功夫见长,手指修长有力的乐修沈珩、主动倒贴想必很乐意为她排忧解难的墨沂江寻舟夏明澈,还是专业对口非常适合伺候人的医修叶孤云?
是谁来着?
她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当机立断跳下了床,到地方时刚好看到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两只菜鸡互啄。
本来这俩就都不是专业攻击职业,叶孤云的半斤剑术对着夏明澈八两的以境界压人,打架完全没有看头。
姜昭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出言嘲讽:“别打了,这么打是打不死人的,要打去颜韶寝室,他还能用蹩脚的阵法给你们一个凌迟。”
那边酣战着的两个人耳边全是兵刃交接的嗡鸣声,其实不太听得清周围人说了什么,但一听她说话的内容,俩人马上意识到是谁来了。
这熟悉的嘲讽和对他们带着点嫌弃的不屑一顾的态度,除了某人外不作他想。
他们不约而同收起兵刃,一左一右飞速降落到姜昭身边。
叶孤云一个人还好,落地姿势轻巧又灵活,并未激起一丝灰尘,夏明澈就不一样了,操着个笨重的轮椅大刀阔斧就冲着姜昭撞来了,姜昭心知绝不会真的被碰到,但还是准备往旁边挪一挪。
——虽然减速了,但还是会感觉有灰扑上来。
她还在想要怎么躲开,就感觉背后有一阵淡淡的草药香味覆了上来,一只手臂横在她腰间,带着她后退了几步。
反正有人给她把台阶都递到脚下了,还主动送了顶轿子驮着她走,那她何乐而不为?
她十分从善如流地陷在叶孤云的胸肌里,几乎是躺在他身上躲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枕头太柔软的缘故,她脑袋似乎都没那么不舒服了。
“放开她!”
夏明澈落地十分小心,兼顾了速度与美感,打着旋儿落地的姿态居然也算得上轻盈,并未溅起一丝尘埃。
他洋洋自得的孔雀开屏完,甫一抬头,就发现他开屏的对象被其他人揽进怀里了。
还恰恰是他最防备的对象!
这还得了?!
“对!放开她!”
嗯?
夏明澈回头,就见那巫修一副跟他同仇敌忾的样子,看起来随时准备冲上去掰叶孤云的蹄子。
沈珩和叶孤云也各自深深浅浅地皱了眉。
叶孤云没撒手,低头问怀里的人。
“怎么看着精神头不好?身体不舒服?”
姜昭拍了拍他的手。
“有些头疼,你会按摩吗?”
来都来了,那当然要挑走最合适的那个。
毕竟她也不可能让这几个人一起给她按。
她方才又盘算了一遍,沈珩虽然手劲儿大,但乐修的手比金子还值钱,回头给她按得抽筋了或是哪儿被她的头硌坏了她还有点舍不得,所以沈珩首先排除。
剩下几个人虽说都挺好使唤,但论医术这方面该是没人比得过专业出身的叶孤云,那自然要选就选最好的。
叶孤云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她看不见,低低“嗯”了一声。
姜昭还陷在他伟岸的胸膛里,他这动静震得整个胸膛都微微抖了抖,躺在上边……真的还怪舒服的。
“怎么头疼?”
“头疼了怎么还出来?快去歇着吧?”
“严重吗?”
叶孤云夏明澈和墨沂同时略显焦急地发话了,让角落里下意识上前一步的沈珩和垂眸抿唇的江寻舟完全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没事,你们先说说怎么打起来了?”
姜昭现在其实没啥心情处理他们之间的破事儿,但毕竟以后都是兄弟……呸!以后、总之,无论如何,还是要以和为贵。
她大概猜得到原因,不如这次索性直接说开了,免得以后她顾不过来的时候再闹出什么乌龙来。
“不重要,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你别碰她,我带她走!”
夏明澈一副想上前又顾忌着什么的样子。
叶孤云懒得理他,沈珩和墨沂也快步围了上来查看她的面色,满腔担忧含在口中蓄势待发。
“停,等等。”
姜昭憔悴地靠在叶孤云怀里,“我现在头疼的很,咱们速战速决,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们都别说话,一个一个来。”
“首先,”她又戳戳叶孤云的胳膊,“他是那截指骨的主人。”
“指骨?”叶孤云皱眉,然后猛然反应过来,目露震惊:“居然是你,你还活着?!”
那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人对他有敌意了。
姜昭又对夏明澈道:“他还是本人,我确定,那老鬼几乎没碰到他就死了。”
“可……”夏明澈欲言又止。
“有什么顾虑,你们俩私下去说,别打了。”
姜昭摆摆手,打发了他,又看着身前两人。
“沈先生是来寻谁的?”
“寻你。”
沈珩抿唇,“你之前请教的《不思归》的谱子我已为你改好,今日本来是……罢了,改日再议,你好好休息。”
他昨天和她独处了许久,她还对他详细解释了那日的起因经过,原来是聚沙塔塔主要找她套颜氏的情报,她将计就计,但对这人十分看不上。
沈珩被她这么事无俱糜地,受宠若惊,感觉自己是切实被她在意着的,当下心动如脱兔,分开以后坐立难安,打坐也静不下心,亢奋地在住处布了个隔音法阵就开始着手写谱子。
别说他最擅长的七弦琴了,古筝、箜篌、杨琴、月琴、笛、箫、埙……甚至连喇叭唢呐二胡和锣鼓镲的谱子她都连夜谱好了,一百八十般乐器轮番上阵,得亏他神志还清醒,记得布下个隔音法阵,否则当晚整个岱陵没一个人能睡个好觉。
但如今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略微有些在意地看着她靠在叶孤云怀里,但也明白人家是专业的医修,要治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沉默地退了回去。
“巫道友,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姜昭转而问明显一副有心事样子的墨沂。
“我……我有话对你说。”
墨沂吞吞吐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