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青莲道种初成,虽只是雏形,却已让刘麟阁的本质发生了某种超脱性的蜕变。那弹指间抚平四名化神联手攻势的混沌莲纹,并非纯粹力量的碾压,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道理”对低层次“术法”的自然瓦解。
他不再停留,混沌青莲遁光裹挟其身,朝着那虚无裂隙更深处、那冥冥中古老意志苏醒的源头疾驰。身后,巡天殿使者与怨魂魔修惊惧未定,竟一时不敢追击。
越往深处,周遭的黑暗愈发浓重,那“末法归墟”之意也愈发强烈。甚至连漂浮的时空碎片都几乎绝迹,仿佛连“历史”与“时间”本身,都被这片区域的死寂所吞噬。空间结构也变得更加诡异,时而如同置身于粘稠的胶质中,举步维艰;时而又仿佛漫步于脆弱的琉璃之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尽深渊。
刘麟阁心神紧绷,将混沌神识与青莲道韵结合,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规避着那些无形的陷阱与裂痕。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这片绝地的核心,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潮水般从前方涌来,连他新成的混沌青莲道种都微微震颤,传递出警惕的意念。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黑暗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败。
那是一种万物失去所有色彩、所有生机、所有意义后,所呈现出的终极色调。仿佛是整个宇宙步入热寂之后,残留的、冰冷的、永恒的底色。
在这片无垠的灰败中央,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一个……“概念”的具象化。
它是一个不断向内坍缩、吞噬着一切光、热、能量、物质、乃至法则与概念的——奇点。
这个奇点并不巨大,仅有拳头大小,但其存在本身,就仿佛是整个“虚无裂隙”的源头,是所有“归墟”与“末法”的终点!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无声地旋转着,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脉动,都让周遭的灰败空间随之扭曲、塌陷,散发出令刘麟阁元神都感到刺骨冰寒的寂灭道韵!
而那股正在缓缓苏醒的、古老而庞大的意志,其源头,赫然便是这个寂灭奇点!
“这是……寂灭大道本源显化?还是某位古老存在寂灭后残留的‘道骸’?”刘麟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眼前之物,已然超乎了他的认知范畴。混沌青莲代表的是孕育与创生,而眼前这奇点,代表的则是终极的消亡与终结!两者仿佛处于大道两极!
就在他凝视那寂灭奇点的刹那,奇点猛地一颤,其内部,一双冰冷、漠然、不含丝毫情感,仿佛由纯粹“寂灭”法则构成的眼眸,缓缓睁开,“看”向了刘麟阁!
被这双眼眸注视的瞬间,刘麟阁只觉得自身的生机、法力、神魂、乃至对“存在”本身的认知,都开始飞速流逝,要被拉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连混沌青莲道种散发出的创生道韵,都受到了强烈的压制与侵蚀!
“嗡——!”
危急关头,刘麟阁丹田内的混沌青莲道台自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十二品莲瓣徐徐转动,垂落下万千混沌气流,强行定住了他周身方寸之地,抵挡住了那无处不在的寂灭侵蚀。道台中央,那枚初生的混沌青莲道种更是剧烈震颤,传递出一股不屈、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念!
创生与寂灭,本就是相伴相生,相互对立,也相互依存的大道法则!
那寂灭奇点中的眼眸,似乎对刘麟阁体内那顽强的创生道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彻底苏醒,锁定了刘麟阁!
“外来者……创生之道……吞噬……补全……”
一段断断续续、仿佛由无数世界哀嚎凝聚而成的意念,直接响彻在刘麟阁的识海深处!
这寂灭奇点,竟拥有初步的灵智?!它想要吞噬刘麟阁的混沌青莲道种,以创生之道,来补全自身寂灭大道的某种缺憾?!
下一刻,那寂灭奇点动了!
它并未移动,但其坍缩的核心处,猛地射出一道细如发丝、色泽灰败、仿佛能终结一切存在的——寂灭之光!
光丝所过之处,连那片灰败的虚空都彻底化为乌有,留下一条绝对的、连“虚无”本身都被抹去的轨迹!其速度更是超越了时空的限制,几乎在发出的瞬间,便已抵达刘麟阁面前!
死亡!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降临!
刘麟阁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冻结!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即便自己已然化神,身负混沌青莲道种,若被这寂灭之光击中,也绝对会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刘麟阁福至心灵,脑海中闪过归墟海眼中参悟青莲烙印时,看到的开天辟地、清浊分离的景象,闪过与凌云剑尊论道时对“有无之辨”的理解,更闪过自身混沌大道包容衍化的真意!
他不再试图防御或闪躲,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举动!
他主动散开了混沌青莲道台的守护,敞开了自己的混沌元神,甚至引导着那缕寂灭之光,射向了自己元神眉心处的那枚混沌青莲道种!
“混沌无极,生死轮转!寂灭亦是新生,给我——融!”
他发出一声震荡神魂的咆哮,以自身意志为引,以混沌青莲道种为基,竟试图强行容纳、炼化这一缕代表着终极消亡的寂灭之光!
“轰——!!!”
寂灭之光精准地命中了混沌青莲道种!
想象中道种崩灭的景象并未出现。那缕灰败的光丝,在触及道种的刹那,便被那蕴含无限生机与造化本源的道种之力死死缠住!
一方是代表万物终结的寂灭法则,一方是代表鸿蒙初开的创生本源!
两种截然相反、位于大道两极的力量,在刘麟阁的元神核心处,展开了最凶险、最本源的激烈冲突与交融!
“呃啊——!”
刘麟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七窍之中同时溢出淡金色的血液,整个元神仿佛要被这两种恐怖的力量撕成碎片!他的意识在生与死的边界疯狂摇摆,时而仿佛置身于万物初生的温暖海洋,时而又如同坠入冰冷永恒的死亡深渊!
这是一种大道层面的碰撞,凶险程度远超任何神通法术的比拼!
那寂灭奇点中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
时间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万年煎熬。
就在刘麟阁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痛苦与大道冲突彻底磨灭的刹那——
他元神深处,那枚承载了他所有道途与希望的混沌青莲道种,在极致的毁灭压力下,猛然间迸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光芒!
道种表面的混沌莲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演变,那缕桀骜不驯的寂灭之光,竟在这玄奥的演变中,被强行分解、打散,化作了最本源的寂灭法则碎片,然后……被那混沌莲纹缓缓吸收、烙印!
灰败的寂灭道纹,与原本青翠的创生道纹,开始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在道种表面交织、融合!
生与死,创与灭,在这一刻,于刘麟阁的道种之中,达成了初步的、动态的平衡!
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深邃、仿佛凌驾于单纯创生或寂灭之上的全新道韵,自道种之中弥漫开来!
刘麟阁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左眼混沌生灭,右眼万物归墟!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混沌气流自然浮现,其内隐约可见青莲绽放与万物凋零交替演化的奇异景象!
他成功了!在生死一线间,他以混沌之道为根基,强行容纳了一丝寂灭本源,使得自身的混沌青莲道种产生了本质的升华!虽未突破化神中期,但其道基之雄厚,对大道理解之深刻,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寂灭奇点。
此刻,那奇点中的眼眸,不再冰冷漠然,而是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以及一丝更深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