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府中下人所言,此事都是周瑞家的亲口吩咐。
周瑞家的,你可有话说?
说着,
贾玚锐利的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
周瑞家的哆嗦着哭喊:“太太,不是我,真不是我告的密……”
王夫人神色淡漠,无动于衷。
“既无话可说,此事便定了。”
“贾家世代公侯,军法治家。”
“这等恶奴,欺主犯上,罪该万死!”
话音一落,满堂骇然。
众人见贾玚面如寒铁,绝非戏言。
“踏、踏——”
两名新月骑上前,将周瑞家的按在堂前。
“锵!”
一柄长刀出鞘,寒光凛冽。
周瑞家的裤裆湿透,面无人色,嘶声哭求:“太太!救救我啊!”
贾母颤声唤道:“玚哥儿……”
贾玚抬手遮住惜春双眼,冷喝:“斩!”
刀光一闪——
“啊——!!!”
尖叫声刺破荣禧堂。
王熙凤等人昏死过去,贾赦等人双腿发颤。
林黛玉攥紧帕子,强自镇定。
“畜生!你竟敢——”王夫人目眦欲裂。
“啪!”
新月娥反手一刀鞘,抽得她脸颊高肿。
“侯爷面前,岂容你猖狂?”
满堂死寂。
贾玚轻笑:“拖去乱葬岗,喂野狗。”
“是。”
**几名新月骑不知从何处取来布袋,将周瑞家的尸身与头颅装入,拎起便走。
地面只余一滩刺目猩红,触目惊心。
“玚哥儿,该收手了。”
堂上,贾母直直盯着贾玚,苍老的眼眸隐现愠色。
她虽见惯风浪,可在这荣禧堂内行刑,贾玚确是数十年来头一个。
“到此为止。”
贾玚迎上贾母视线,语气淡漠:“今日之事,权当给诸位提个醒。”
“若再有人敢犯,先掂量自己有几颗脑袋可砍。”
‘不敢!绝不敢了!’
贾珍等人冷汗涔涔,暗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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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人?”
“吃斋念佛?”
“就这般德行?”
贾玚连抛三问,字字讥诮,矛头直指王夫人。
一旁惊魂甫定的邢夫人闻言,险些笑出声来。
她身为贾赦续弦,又因儿媳是王夫人外甥女,常年忍气吞声,积怨已久。
贾珍、尤氏等人冷眼旁观,只当贾玚挟私报复。
“玚哥儿!”
贾母厉声喝止:“莫非真要老身向你赔罪,你才肯罢休?”
若任其发作,荣国府颜面必将扫地。王夫人终究是宝玉生母,她断不能坐视羞辱。
“老太太言重了。”
贾玚轻笑:“侄儿身为贾家子弟,岂敢行忤逆之举?”
“只是府中若有人愚顽不化,传出去徒惹笑话。”
“今日既齐聚于此,不妨议一议——”
“政二叔,宝玉今年十一了?”
“正是。”贾政怔然应声。
“寻常农户子弟,十一岁议亲娶妻者比比皆是。”
“唯独我贾府娇惯儿孙,反倒养出些不通世务的纨绔。”
“女儿家是清泉凝成的灵秀,男儿身是尘土捏就的粗坯。我见姑娘们便神清气爽,遇须眉男子只觉浊气熏天。”
“批八股为‘钓誉钩’,讽科举士子作‘功名伥’,将仕途经济斥作‘荒唐言’。”
“倒是个会享清福的贵公子。”
伶俐话音在荣禧堂内回荡,众人听罢皆啼笑皆非。
贾府累世簪缨,至贾敬这辈,承天恩御前登科,高中乙卯年进士。
贾政平生最是崇文,虽科举未第,幸得太上皇恩赐工部主事之职。
其长子贾珠十四岁进学,因苦读成疾,未及弱冠便撒手人寰。
若依宝玉这般论调,他讥讽的恰是生父与胞兄。
“此话当真是宝玉所言?”
贾政目光灼灼环视众人,眼中惊疑愈盛。
“二叔,宝兄弟年纪尚小,不过顽笑话罢了。”
王熙凤忙打着圆场。
这话却似火上浇油——十一岁还算稚童?旁人尚可说得,独贾宝玉说不得。若传扬出去,贾府颜面何存?李纨母子如何自处?
“孽畜!好个孽畜!”
“来人!把那逆子押来!”
贾政怒发冲冠,厉声喝令。
贾母在榻上急得直起身:“孩提戏语也值得这般动怒?宝玉素来乖巧,今日府里事多,莫要惊着他。”
孝字当头,贾政只得强压怒火。
众人见状暗自唏嘘:这宝玉果真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般荒唐还能护着。
偏生贾玚不肯罢休,又道:“听闻宝玉最爱噙胭脂膏子,专挑丫鬟唇上残脂品尝,美其名曰‘品鉴’。”
“更央着老太太与林姑娘同住,他的床榻与林妹妹闺阁,不过隔着一道碧纱橱。”
此言一出,满堂色变。
公子哥儿贪嘴胭脂尚可说是 ** ,但与表妹这般比邻而居,成何体统?若传出去,林黛玉的清誉岂不尽毁?
“逆子!竟敢如此放肆!”
贾政方才压下的怒火轰然再起。他素来端方,又与林如海莫逆之交,岂容儿子唐突故人之女。
“玚哥儿,此话怎讲?”
“宝玉与姊妹们亲近些罢了,哪有这些龌龊心思?”
“你瞧林丫头都没言语,轮得到你开口?”
贾母面带愠色地呵斥贾玚。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林黛玉。
林黛玉紧咬朱唇,神色坚毅地起身:“老祖宗。”
“圣人云男女有别。我与宝玉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
“更非两情相悦,这般行径实在不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谁曾想这看似娇弱的林姑娘竟如此刚烈,当众捅破这层窗户纸?
王夫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贾母心头也泛起不悦。
贾政闻言既羞且愧——黛玉入府才月余,对宝玉竟这般抵触,可见平素宝玉待她何等轻慢。
“老太太。”
“宝玉与林妹妹都是您心头肉,若能亲上加亲自然最好。”
“可有人存心作梗。那些流言蜚语出自谁手,大伙心知肚明。”
“若这些腌臜事传到扬州林姑父耳中......”
“巡盐御史是何等凶险的差事?林姑父将独女托付贾府,原指望我们视如珍宝。”
“如今这般对待,成何体统?”
贾玚目光如电扫过众人,面若寒霜。
这群蠢材!放着现成的关系不用,反倒替王家铺路。
对黛玉更是薄情至极,后来竟挪用其嫁妆修园子,毫无愧色。
“母亲,淑珍!”
“你们让我有何面目去见如海?去见妹妹?”
贾政急火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老爷!”
“二叔!”
众人皆惊,赵姨娘赶忙上前扶住贾政。
贾政并未昏倒,虚弱地摆了摆手:无妨,吐了这口血,反倒舒坦些。
生出这等孽障,实乃我的过错,恳请母亲莫要再为难儿子了。
我的儿啊!快来人,送二老爷回房歇息。贾母焦急万分,连声唤丫鬟搀扶贾政退下。
众人望向贾玚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惧意。自他回府不过片刻,已诛杀一人,掌掴一人,更气得一人吐血,这般手段着实骇人。
今日之事,该有个了断。贾玚沉声道,林妹妹不宜再住老太太院里,不如迁往东府暂住。正好四妹妹刚过去,也好有个伴说话。
老身还没死呢!林丫头为何要搬出西府?贾母勃然大怒,胸中怒火再难抑制。林黛玉乃贾敏独女,荣国府嫡亲血脉,与宁国府有何干系?若真住进宁国府,外人该如何看待荣国府?
贾玚轻笑一声,老太太以为,经此一事,林妹妹还能在西府安住?
玚哥儿休要指桑骂槐!莫非府中还有人会害林丫头不成?贾母面色铁青,冷声质问。
厅内气氛骤然凝滞。身处风暴中心的林黛玉身形微晃,似要支撑不住。
出征前,我曾亲赴玄真观拜见父亲。贾玚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巧得知些西府秘辛,可要在此说与众人听?
这话引得众人侧目,尤以王熙凤、贾蓉等西府晚辈为甚。贾赦夫妇似有所悟,惊疑地望向贾母与王夫人。
我倒要听听,西府有何隐秘需东府过问?王夫人冷冰冰开口,眼中怨毒之色几欲喷薄而出。此刻她已将贾玚视为必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贾玚踏步上前,面对王夫人怨毒的目光,冷笑道:二叔母当真记性不佳。
“啪!!!”
新月娥的刀背狠狠抽在王夫人脸上,左脸瞬间肿起,与右脸形成对称。
“啊——”
王夫人捂嘴痛呼,指缝间渗出鲜血。她死死盯着贾玚,目光如刀。
“侯爷说话,轮得到你插嘴?”新月娥冷声道。
众人噤若寒蝉。王熙凤、邢夫人、尤氏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玚哥儿!”贾母声音嘶哑。她的底线被贾玚一次次践踏。
贾玚轻笑摆手,环视众人:“有些人就是记打不记吃。”
“十几年前,贾敏姑母也曾这样教训她,便记恨至今。”
“姑母出嫁后,她屡屡阻挠姑母归宁。”
“都说凤丫头泼辣,却不知王家真正的跋扈人物在上一辈。”
“惯会暗中伤人,京中多少闺秀吃过暗亏。”
“老太太,您说这样的人,我敢留林妹妹在西府吗?”
这番秘闻撕破了王夫人伪善的面具。
王熙凤、贾琏、贾蓉瞠目结舌。贾赦、贾珍、邢夫人则露出恍然之色。
谁能想到,王夫人散布黛玉谣言,竟是源于对贾敏的嫉恨。这份怨毒,竟延续了十数年?
众人暗忖:幸好贾政已被扶走,否则听闻此言,怕是要呕血三升。
“老太太。”贾珍终于起身,“二弟所言不无道理。”
“林妹妹是林姑父与姑母的掌珠。”
“当年蒙姑母照拂,今日理当报恩。”
“不如让林妹妹移居东府,与四妹妹作伴。”
“横竖只隔一堵墙,老太太若想念,随时可唤。”
尤氏会意,上前拉住黛玉:“妹妹有什么心爱之物,尽管带去东府。”
贾母长叹:“也罢,凤丫头,你陪林丫头走一趟。”
贾母倚在榻上,长叹一声,摆了摆手。
王熙凤连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