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武馆内,气氛肃杀。
贾环负手立于院中,麾下骁骑卫力士如虎狼般四散开来,展开地毯式搜查。
一时间,翻箱倒柜、撬砖破土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陆续有发现呈报上来:
“大人!在后院柴房暗格中,发现鎏金缠枝莲纹酒壶一对,壶底刻有‘张府监制’字样!”
“报!西厢房床下埋有紫檀木匣,内藏带血玉佩数枚,经辨认,疑似张家女眷旧物!”
“发现密室!内藏兵刃数十把,虽经擦拭,但刃口缝隙处仍可验出陈旧人血残留!”
一件件沾着血腥与罪恶的物证被摆放在贾环面前。
虽然还不足以完全还原真相,但坐实了周镇岳及其部分弟子参与灭门案的罪证。
贾环仔细查看了搜上来的证据,微微颔首。
“证据确凿!即刻查封威远武馆!所有涉案人等,一律锁拿,押解回京!”
“是!”
一个时辰后,黑水镇镇口。
贾环一行人押解着数十名重犯,带着查抄的证物,准备启程复命。
周县令率领本地大小官员及一众乡绅耆老,列队相送。
周县令抢步上前,深深一地,脸上堆满了惶恐与自责:
“大人!下官治理无方,竟让此等骇人听闻之巨案发生在辖境之内,实乃失察渎职之罪!下官定当具折上奏,自请朝廷责罚!”
他一边请罪,一边偷偷观察贾环神色。
见贾环面无表情,他又连忙换上感激涕零的模样,再次相邀:
“多亏贾大人明察秋毫,神兵天降,方能铲除这伙盘恶徒,还死者一个公道!下官已在县衙备下薄酒,聊表寸心,万望大人赏光,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话语间,他眼神闪烁,隐晦地透出另有“心意”奉上。
贾环不为所动,淡淡道:“周县令的好意心领了,宴请就不必了,此案已结,本官需即刻回京复命。”
听到此案已结,周县令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连连躬身:
“是是是!大人公务繁忙,下官不敢耽搁!恭送贾大人!恭祝大人一路顺风!”
周县令率领一众官员百姓相送,直到贾环一行人的车马消失在官道尽头,这才直起腰来,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心中暗道侥幸。
这位贾大人果然如传说中一般,虽然年轻,但实力出众,手段酷烈。
不过……终究还是自己技高一筹啊。
周县令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笑容。
……
骁骑卫队伍刚离开黑水镇不久,贾环忽然勒住马缰,下令队伍停下。
一旁的赵乾不解询问:“大人,怎么了?”
贾环吩咐道:“赵千户,我忽然想起另有要事需处理,押解人犯、回衙复命之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
赵乾此刻对贾环已是言听计从,虽不知具体何事,但毫不怀疑,当即抱拳:
“大人放心,赵某定将人犯安然押回!”
贾环点了点头,对陈奇和楚风使了个眼色。
三人随即脱离大队,策马转入旁边一条岔路,很快消失在林荫小道之中。
赵乾则率领着押解囚车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返回了京城。
当囚车驶入北镇抚司衙门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抓住了!黑水镇灭门案和杀害林副千户的凶手抓住了!”
“是贾大人!又是贾大人出手!”
“太快了!这才一天功夫吧?真是神了!”
衙门内的吏员、校尉们看着囚车中奄奄一息的周镇岳和垂头丧气的武馆弟子,无不拍手称快。
既为林副千户报仇感到欣慰,更为贾环雷霆万钧的破案速度感到震撼与钦佩。
镇抚使沈易闻讯出来,看到凶犯落网,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大大褒奖了赵乾一番。
但当他得知贾环并未一同归来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虑。
沈易捻着胡须,眉头微蹙。
他隐隐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想到贾环行事向来谋定后动,深谋远虑,他还是按下疑虑,选择相信贾环。
沈易大手一挥,吩咐:“将此案捷报,立刻传讯至荣国府!”
“是!”
……
荣国府,听涛轩。
彩云正指挥着小丫鬟们打扫庭院,忽然见到外院管事陪着一名北镇抚司的校尉匆匆而来。
校尉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书,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贾环一日破获大案、擒获真凶的捷报。
彩云接过文书,仔细看完,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欣喜和自豪的笑容。
她强压着激动,打赏了传讯的校尉。
待其离开后,立刻转身对着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们朗声道:
“都听着!三爷又立大功了!老规矩,院里所有人,每人赏二两银子!同喜同喜!”
“谢三爷赏!谢彩云姐姐!”
小丫鬟们顿时欢呼雀跃。
院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这是贾环定下的规矩,但凡他在外立功或有喜事,听涛轩内下人皆有赏赐,旨在收买人心,彰显恩威。
欢腾的人群中,唯有晴雯显得格格不入。
她独自站在廊柱的阴影下,听着周围兴奋的议论声,听着贾环破案立功的消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原本坚信宝二爷会来救她,可一天过去了,对方毫无音讯。
而这个强掳她来的男人,在外面是如此威风凛凛、建功立业。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充斥了她的内心。
彩云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拿着一锭雪白的银子,缓缓走到她面前。
“晴雯,认清现实吧,以后安安分分伺候三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彩云丢下二两银子,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继续去安排其他事务。
晴雯怔怔地看着那锭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银子,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内心在天人交战。
曾经骄傲的她,如今似乎只剩下屈服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