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反扣在地上的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从缝隙里透出蓝光。苏婉盯着那道光，手指轻轻碰了下他放在腿上的手。
“你还不看吗？”
他没动，声音低：“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现在不是吗？”她坐直了些，目光落在手机上，“你说系统要升级，是因为我们刚才说的话？”
杨辰抬眼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伸手拿过手机。解锁时指尖划过血迹，留下一道淡红。界面跳转，没有多余操作，直接进入深层菜单。
屏幕一闪，出现一行字：【情感忠诚度兑换协议已激活】。
下面是一段说明——“绑定者与指定对象之间持续性高纯度情感交互满足终极认证标准，系统权限开放至‘共缔级’”。
苏婉念完最后一个字，眉头皱了起来。
“情感忠诚度兑换……你要把我变成你的系统？”
“不是。”他说，“是让系统承认你本来就在的位置。”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行字反复闪烁。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但整个协议的核心指向只有一个方向——她。
杨辰关掉参数页面，只留下最终指令确认框。红色按钮下方写着：“按下后，系统将重新定义忠诚来源。”
“以前花钱雇人，靠的是数字。”他把手机转向她，“现在它学会了认心跳。”
“怎么证明？”
“你试试按一下指纹。”他指着识别区，“就当是签名。”
她犹豫了一秒，把右手食指放了上去。
滴的一声，屏幕刷新。全球地图弹出，三十七个红点同步亮起，每一个都精准对应死士基地坐标。红光接连闪烁，拼出一个清晰的汉字——“婉”。
苏婉呼吸一滞。
“这是……所有基地？”
“每一处都在响应。”他说，“从这一刻起，我的命令不再是唯一触发条件。只要你授权，他们也会执行你的指令。”
她抬头看他：“你不担心我乱来？”
“如果你真想毁掉这一切，早在奶茶店那天就走了。”他声音很稳，“你没走，所以我知道你是真的。”
舱内安静下来。外面海警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敲击声响起。
“里面的人请注意！我们是海上执法队，请立即开门配合检查！”
苏婉没理会，眼睛仍盯着屏幕。那个“婉”字还在发光，像刻进了系统底层。
“赵虎那边也能看到这个信号？”
“所有人同时收到更新。”他说，“秦峰刚发消息过来，说系统底层出现了非程序性进化，连他都没法完全解析。”
“他说什么？”
“他说——‘这已超出代码范畴’。”
她嘴角动了一下，又问：“那以后呢？你还用钱买死士吗？”
“钱还是有用。”他顿了顿，“但最高指令权不再属于钱包，而是属于这里。”
他抬起左手，点了点心口。
苏婉慢慢把手覆上去。隔着衣服，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
“你说真心买不通死亡。”她低声说，“可你现在做的事，比花钱更危险。”
“不一样。”他说，“以前是交易，现在是承诺。系统认的不是感情有多深，而是有没有始终如一。”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呢？”
“那就停。”他说得干脆，“系统自动降级，所有权限回归原始状态。它不会强迫任何人留下，也不会留住一个空壳。”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还记得我们在海岛签的那份协议吗？你说我把贝壳踩上去，死士系统就算完成绑定。”
“我记得。”
“那时候我以为是你单方面的交付。”她抬头，“现在我才明白，是你等着我一起启动。”
他又把手机放回地面，这次正面朝上。屏幕不灭，“婉”字持续亮着。
“以前我觉得力量来自控制。”他说，“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力量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后果。”
外头的喊话声又响起来，夹杂着金属探测仪的滴滴声。门缝底下伸进一根细杆，试探性地扫过地面。
苏婉没动，手还贴在他心口。
“你说过，我是唯一能让你停下来的人。”
“你说过。”他点头。
“那我现在下令。”她看着他，“不准再一个人冲出去。下次任务前必须告诉我计划，让我知道你在哪。”
“我答应。”
“还有。”她收紧手指，“如果我发现你瞒着我去冒险……我就删掉这个协议。”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反悔一次，系统自动注销一半权限。”
“不止。”她说，“还要当着所有死士的面，重新宣誓效忠。”
“这么狠？”
“不然你怎么记得住？”她靠回他肩上，“我不是要管你，是要和你一起活着。”
他手臂环住她腰，没再说话。
屏幕上的“婉”字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正中央。地图下方跳出新提示：【共缔者身份确认，忠诚溯源机制永久生效】。
紧接着，一条加密信息弹出，来自秦峰。
“杨少，系统因您的真心升级了。”
杨辰看完，把这条消息截屏保存。然后他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从未拨出过的号码，输入四个字：“准备直播。”
发送成功。
下一秒，手机自动弹出推流界面，连接全球主流媒体信号通道。画质、延迟、加密等级全部默认最高配置。
苏婉注意到变化：“你要公开？”
“等他们进来以后。”他看着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海警准备强行破门。
她抓紧了他的手。
“你会紧张吗？”
“不会。”他说，“以前做决定总怕错，现在不怕了。因为你在这儿。”
“那如果他们问你，为什么突然要直播？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升级系统？”
他低头看她：“我就说，因为我终于有了不想藏的秘密。”
金属门发出吱呀声，锁芯开始松动。
苏婉忽然伸手，按住手机屏幕上的“推流启动”按钮。
“等等。”她说，“再加一条规则。”
“什么？”
“从今天起，每次重大行动前，你要亲口告诉我三件事。”她看着他，“你在哪，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她点头，“我不需要你给我全世界，只需要你知道我在等你。”
他握住她的手，一起按下确认键。
推流倒计时出现：3、2、1。
画面即将接通的瞬间，杨辰凑近她耳边。
“以前花钱买命。”他轻声说，“现在我用真心买未来。”
门被撞开的气流吹动了角落的纸片。监控屏幕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以及那个仍在发光的“婉”字。
海警冲进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男人坐在地上，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右手紧紧握着女人的手。他们面前的手机悬浮着一张全球地图，三十七个红点连成的名字清晰可见。
女人抬起头，眼神平静。
“你们可以记录。”她说，“但别试图剪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