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彧脚步不停,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公司旋转门,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他抬手胡乱挥了挥,拦住了一辆租车,没有丝毫停顿的上了车,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愤怒像一团烧红的铁,烫得他心口发疼,可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茫然,像被人蒙住头推进了冰水里,浑浑噩噩,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今天他刚到公司不久,助理就过来和他说,祝安让他冲杯咖啡送上去。
那时他嘴角还带着笑意,因为祝安在公司都会和他避嫌,今天这倒是头一遭。
可是他都听到了什么?
‘我的女儿,就是眼光毒辣,手段高明,轻轻松松就拿下了谢家小少爷……’
‘有了谢家的帮扶,祝家的生意就能更上一层楼……’
天知道,他听到这番话时,心里是怎样的波涛骇浪,原来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她精心筹划的陷阱。
果然,豪门养出来的,怎么会是简单的角色呢?
看他那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哥哥,就该知道的,他真蠢……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耻。
因为即使是这样,他想知道的,也是祝安对他有没有一丝真心,哪怕,只是一刻……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祝安,所以,他跑了,至少现在,他需要静一静。
祝安被祝母拖了一会,等她出来找人的时候,谢知彧早就没不见了。
她立刻用各种方式去联系谢知彧,但是结果很明显,联系不上。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各平台杳无音信。
三天,整整三天,祝安没有见过谢知彧一面。
这三天里,谢知彧本有三个重要的品牌活动和一场粉丝见面会,他却全程失联,主办方的电话快把祝安的手机打爆。
她一边想尽办法的找他,去遍了他常去的所有地方,一边还要顶着黑眼圈到处给“金主爸爸”们道歉,签下一笔又一笔赔偿协议。
还好她手里有钱,不担心赔款的数字,但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零,祝安还是好心疼。
而这三天,谢知彧把自己关在了城南一家私密性极好的会所里。
这里是他和几个朋友的秘密基地,没有外人打扰。
他瘫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空酒瓶,威士忌的辛辣味弥漫在空气中,却压不住他心里的苦涩。
“我说谢二少,你这是怎么了?”坐在对面的陆明宇踢了踢他的腿,皱眉道,“三天了,天天抱着酒瓶子喝,问你什么都不说,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谢知彧抬了抬眼皮,眼神涣散,拿起桌上的半瓶酒,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衣领。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什么……喝你的。”
“没什么?”旁边的陈泽凑过来,夺下他手里的酒瓶,“你当我们瞎啊?你到底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这呆了三天,也在热搜上挂了三天啊。”
“是啊,敬业的大影帝,无故翘班,你快被骂死了,也是可怜你的那个经纪人了,好像是叫祝什么的,到处赔礼道歉。”
提到“祝安”两个字,谢知彧的身体猛地一僵。
“可不是,违约金都够她喝一壶的了。”
“我记得她好像是祝家的养女吧,不差那几个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了祝安的身上。
“是啊,我听说因为你的事,她差点被极端粉丝伤了,真是无妄之灾啊。”
原本麻木的谢知彧听到这,猛然看向陆明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看他这么激动,两人都吓了一跳,陆明宇愣愣道:“就是前两天下班被人泼了一身鸡血,差点被刺伤而已,没什么大事。”
“你的极端粉丝以为你不出现,都是因为她,说是把你送给了哪个资本啥的……”
陆明宇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谢知彧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深。
见着他这模样,陆明宇和陈泽两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惊讶,他们觉得,他们好像发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
陈泽看了一眼手机弹出来的推送消息,福至心灵,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
“谢氏集团总裁会面祝家千金,许是好事将近?”
“你说什么?!”谢知彧一个冷刀子射过去。
陆明宇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到陈泽身边,啧啧啧感叹:“哟呵,这照片拍的,你还真别说,俊男靓女,金童玉女……”
夺过手机,看到推送新闻后,谢知彧咬咬牙,站起身来,摔门就走。
“诶?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你要不然先收拾一下你自己这副模样呢?”
“嘿!喝酒不能开车,你悠着点——”
“千万不要和谢大哥打架哦~”
两人贱兮兮的声音被无情的甩在身后,逐渐消失。
夜色渐浓,墨色的天幕压得很低,连星星都藏进了云层里。
祝安结束完一天的工作,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回到公寓,高跟鞋踩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声。
她指尖刚碰到门锁,“咔哒”一声,门竟自己开了。
随后手腕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攥住,紧接着整个人被狠狠扯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浓烈威士忌气息的酒气扑面而来。
撞进坚实胸膛的瞬间,一个带着酒气的吻就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急切、粗暴,带着浓浓的报复意味,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疯狂地掠夺着她唇齿间的气息。
黑暗中,祝安的嘴角轻轻勾起,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