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盯着后院那几株宝贝药材看了又看,到底没舍得全用了。
这东西金贵,用一点少一点。
他掂量来掂量去,只取了少量,配上其他辅药,在干净的石臼里小心研磨了大半天,最后只装出十几小瓶淡绿色的药粉。
瓶口用软木塞紧紧塞住。
这头一遭出来的成品,他琢磨着,得找个靠谱的地方试试。
想来想去,还是卫生所最合适。
苏婉是正经大夫,懂行,人又仔细。
他揣着那几个小瓷瓶,溜达着就到了卫生所。
苏婉刚给一个发烧的娃崽打完针,正收拾针管呢,瞧见王铁柱进来,手里还拿着些小瓶子,心里就猜到了几分。
“新药弄妥了?”她把手擦干净,走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
王铁柱把瓷瓶递过去:“嗯,就这点,先搁你这儿试试。
给那些需要的外伤病人用用看,效果到底咋样,你给把把关。”
苏婉接过瓶子,拔开一个塞子,凑近闻了闻,一股清冽的草药气直冲鼻腔。
她脸色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成,交给我吧。”
她找了个单独的小抽屉,把这些瓷瓶整整齐齐码进去,又特意拿出个新笔记本,准备专门记录这新药的情况。
打这天起,苏婉算是上了心。
卫生所里但凡是合适的外伤,她都仔细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试试这新药。
村东头的老张头,劈柴火走了神,斧子刃在胳膊上划了道深口子,皮肉都翻起来了。
苏婉给他清洗干净,缝了七八针,最后在那缝合好的伤口上,薄薄撒了一层这淡绿色的药粉。
西街的李家媳妇,炒菜时热油溅出来,在手背上烫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还起了好几个亮晶晶的水泡。
苏婉用针小心地把水泡挑破,放出里面的水,清理干净后,也给她涂上了这药膏。
还有前院孙奶奶家的小孙子,跑着玩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头上,破了一大块,泥沙都嵌进肉里了。
清理的时候娃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等好不容易弄干净,敷上这药粉,没一会儿,娃的哭声就小了,抽抽搭搭地说:“凉凉的……不疼了……”
苏婉每天查房、换药的时候,都格外留意这几个用了新药的。
她拿着那个新笔记本,一项项记得清清楚楚:伤口多大,啥时候用的药,还疼不疼,肿消了没,结痂快不快,有没有发炎流脓……
越是记,她心里头的惊讶就越是压不住。
那个胳膊缝针的老张头,原本估摸着最少也得七八天才能拆线。
结果第五天他来复查,苏婉一看,伤口长得溜光水滑,缝线的地方都快找不着了,轻轻松松就把线给拆了。
再看那伤口,就剩一条细细的粉线,要不了几天估计连这都看不出来了。
烫伤的李家媳妇,第三天来换药,手背上那片吓人的红就褪了大半,破了的水泡地方已经长出了一层嫩嫩的新皮,颜色跟旁边的皮肤差不多。
最神的是那个摔破膝盖的娃,第二天他奶奶领着他来,苏婉揭开纱布一瞧,嘿!
伤口居然已经收了口,结了一层硬实的暗红色痂壳,周围干干净净,一点红肿发炎的迹象都没有。
这效果……也太邪乎了!
苏婉看着笔记本上那一行行对比鲜明的记录,再想想自己以前处理类似伤口的经验,心里头像是开了锅的水,咕嘟咕嘟直冒泡。
这愈合的速度,这几乎不留疤的样子,完全不是她知道的那些药能比的!
她捏着那笔记本,手指头都有点抖,等不及王铁柱再来,直接出门就往他药圃那边找去。
王铁柱正猫着腰在后院翻晒新收的草药,手上、裤腿上蹭了不少泥点子。
看见苏婉一阵风似的刮过来,脸上红扑扑的,眼神亮得吓人,他有点懵。
“苏婉姐?出啥事了?”
“铁柱!快,跟我回卫生所!”苏婉也顾不得他手脏,一把拽住他胳膊,拉着他就走。
进了卫生所,苏婉直接把王铁柱拉进里面放药品和小床的治疗室,顺手把门掩上了。
她把那笔记本“啪”地摊开在配药台上,手指点着上面的字,声音又急又快,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看!你看这个老张头,缝了针的,五天!才五天就长好了拆线!
还有这个李家媳妇,烫伤,三天就开始长新皮!还有孙奶奶家那小孙子,摔破膝盖,第二天就结痂了!”
她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全是震惊和欢喜,
“铁柱!你这药神了!这……这简直没法说!我当医生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好使的外伤药!”
她太激动了,一把抓住王铁柱沾着泥的手,紧紧攥着:“你咋这么能耐!咋琢磨出来的!”
王铁柱看着她激动得泛红的脸,听着她连珠炮似的话,心里头那点成就感咕嘟咕嘟往外冒。
这药能得了苏婉这么高的夸奖,比赚了多少钱都舒坦。
他反手握住苏婉微凉的手,笑了笑:“管用就行。
还是苏婉姐你心细,记得明白。”
苏婉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睛死死盯着他:
“不是!是这药本身太厉害了!铁柱,你想想,这药要是能让更多人用上,得救多少急,减少多少痛苦啊!”
她越说越亢奋,看着王铁柱带着笑、显得特别沉稳的脸,看着他有点乱的头发和沾了泥的手,一股混合着巨大惊喜、佩服,还有点儿别的什么的情绪,猛地冲上了头。
她忽然踮起脚,两手搂住王铁柱的脖子,想也没想就亲了上去。
这个吻,又急又重,带着她还没平复下来的激动,一点儿不像她平时那么稳重。
王铁柱愣了一下,感觉到她嘴唇又软又热,也伸手搂住她的腰,回应了这个满是赞赏和兴奋的吻。
治疗室里安安静静,只有俩人有点乱的呼吸声,还有摊在台上的笔记本,默默证明着那药的厉害。
这个突如其来又好像早就该来的吻,一下子点着了更多东西。
苏婉难得这么放得开,她主动又热情,好像要把所有的惊喜和夸赞都通过这个方式告诉王铁柱。
后面的事情就有点顺理成章了。
在这满是消毒水味儿、却见证了他新药神奇的小小治疗室里,俩人忘乎所以地亲热起来,把这几天的忙活、担心,还有眼下这巨大的高兴,都揉进了这亲密里头。
过了好一阵儿,苏婉才脸颊红扑扑地靠在王铁柱怀里,气儿还没喘匀。
她看着台上那个笔记本,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这药……肯定能成大事。”她小声说,语气特别肯定。
王铁柱搂着她,心里也踏实的很。
金疮药的效果,让苏婉这个正经大夫亲眼见了,亲手记了,还得了她这么高的评价,这往后要往外推,腰杆子可就硬多了。
他这摊子事业,眼看着就要往上蹿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