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持续了三个时辰,丹阳兵主力一直没有出现。
曹操心想,一定是我这攻城大戏演的不够逼真,所以丹阳兵主力才一直藏在暗处!
既然如此,那我就加大攻城力度!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中军又拨出一万人来,分别配合夏侯渊、高顺和乐进三人攻打郯城三门。
瞬间,守护郯城的徐州军压力倍增。
曹操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我就不信,郯城已经危在旦夕,丹阳兵主力还能沉得住气!陶谦还能沉得住气!
此刻的郯城当中,陶谦也在发出灵魂拷问。
曹豹呢?许耽呢?他们麾下的丹阳兵呢?
不是早就给他们下令,让他们来援郯城的了么?
为什么他们还没到?
听着城外震天的喊杀声,陶谦看向堂内众人:“曹操已经攻城了,为什么曹豹和许耽还没有来?他们是想造反么?”
徐州别驾从事糜竺一脸淡定的走上前:“主公且请息怒,曹豹与许耽二位将军所部,乃我徐州根基,或许正星夜兼程,寻觅最佳战机。曹操攻城愈急,其后方必然空虚,待我丹阳精锐一到,便可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届时必可大破曹军。”
他语气平和,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过堂内惶恐的众人,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要稳固城防,提振士气。让曹操以为郯城唾手可得,他才会将全部兵力投入攻城,其破绽……也就越大。”
陶谦闻言,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各城门守备兵力如何了?伤亡多少?还能应对曹军攻城否?”
这个问题不是问糜竺的,因为糜竺在徐州向来不参与军务。
堂下几位将领,他们多半出身徐州各族,陶谦委任他们为将,也算是相互制衡。
众将回禀,说如今兖州军攻徐州北、南、西三门,北门、南门情况尚可,唯有西门,曹军攻势太强,已数次登上城墙,又数次被击退。这几番消耗下来,西门守军已所剩不多了……
陶谦顿时傻眼:“那……那……该当如何?”
郯城四个城门,都要分兵把守,哪怕是兖州军没有攻打的东门,也得留人看守。此刻城内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不知该从哪里在抽出兵力支援西门。
糜竺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主公!”糜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竺虽一介文吏,亦知覆巢之下无完卵!郯城若破,我糜家基业将毁于一旦,此乃家事!亦是国事!主公对竺有知遇之恩,委以别驾重任,此乃国事!于公于私,竺皆与徐州共存亡!”
他这番话,说的那叫个掷地有声,瞬间吸引了满堂目光。
糜竺继续慷慨陈词:“竺愿散尽家财,将我糜府上下七百余护院、僮仆,并仓促募集愿助守城之青壮,共约千人,即刻充入西门守军,听候调遣,以解燃眉之急!”
陶谦闻言,感动得几乎老泪纵横,上前紧紧握住糜竺的手:“子仲真乃忠义之士,徐州栋梁啊!危难之际,方见真心!”
堂内其他徐州官员、将领见糜竺如此表态,无论心中作何想,此刻也只能纷纷出言赞扬其高义。
“事不宜迟,竺这便去召集人手,送往西门!”糜竺躬身一礼,快步离去,背影在众人眼中显得无比高大和决绝。
在陶谦的眼里,糜竺头上写着四个字:徐州救星。
很快,糜竺的“家兵”便被组织起来,近千人登上西门城墙,这里的徐州守军一看援兵到了,顿时士气大振,原本低落的呼喊声再次响亮起来。
然后,在曹军再次攻城的时候,这些“援军”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突然跟着登上城墙的曹军一起,挥刀砍向徐州守军……
大哥,你们是不是砍错人了?
我们是友军啊……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登上城墙的乐进,刚跳下云梯,正要大杀特杀,却突然发现城墙之上冒出来一些身穿布衣、百姓打扮的人。
乐进本来还以为是陶谦发动了百姓前来守城,毕竟这事儿也常见。
结果,这些“百姓”怎么砍杀起城墙上的徐州守军了?
饶是乐进先登经验丰富,也没见过这种情况,给他整不会了。
当着乐进的面,这些“百姓”直接把徐州守军赶下城墙,夺取了郯城西门,然后开城门,放吊桥,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乐进懵了。
我上来了,你们却自己把门开了?
不对啊,这些百姓为什么要帮我们攻城?
回过神来的乐进马上朝着城下的曹军招手:“开门了!快进城!”
城下的曹军听到自家将军命令,又见城门真的洞开,吊桥也已落下,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城门。
乐进虽然一时没想明白,但他身经百战的本能告诉他,机不可失!他立刻指挥着先登精锐,沿着马道跑下城墙,与那些倒戈的“百姓”合兵一处,牢牢控制住城门通道,并开始向城墙两侧和城内纵深冲杀。
中军高台上观战的曹操看到西门这一幕,微微眯眼:“乐进是不是破城了?”
曹操身旁的荀攸看到这一幕,仔细辨认了许久:“嘶……主公,好像是!主公请看!乐进将军的部下正在陆续进城!”
曹操又仔细看了许久,还真是!西门的兖州军正源源不断地从城门涌入!
哎呦喂,攻城原本是想引丹阳兵主力现身,怎么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还真破城了?
……
郯城府衙内,此刻已经乱作一团。
西门防线被攻破之后,恐慌如同瘟疫般向全城蔓延。
陶谦呆呆的瘫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回回、如同无头苍蝇般奔逃呼喊的官吏和兵卒,耳边充斥着“城破了”、“曹军杀来了”的绝望叫喊。
他坐镇徐州,本以为能保一方安宁,却不曾想落得如此境地。
在曹军围城之前,他并没有弃城逃走,这是因为他知道,徐州这些世家,面对敌人大兵压境,他前脚抛弃郯城,这些世家后脚就打开城门迎曹军入城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他没弃城逃走,他就留在郯城,还有人打开城门迎接曹军入城!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糜家!我待你们糜家不薄啊!可是你们糜家竟然叛我!
当糜竺亲自带着兵马围住府衙大堂的时候,陶谦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仿佛周遭的混乱与他无关。
糜竺抬手止住了身后想要一拥而上的家兵,独自一人步入大堂之内。
他走到陶谦面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仿佛依旧在向州牧汇报公务一般。
陶谦冷笑片刻:“贱商,就是贱商,寡廉鲜耻,唯利是图!我陶恭祖真是瞎了眼,竟将你这等背主之徒视为心腹!”
糜竺一脸平静:“陶公所言差矣。糜家,从未被陶公视为心腹。”
陶谦的冷笑僵在脸上,想要反驳点什么,可是……
不用反驳了,糜家在徐州的境地,大家心知肚明。
“陶公,时移世易。是选择体面,保全最后一丝州牧尊严,让自己和家眷得以平安离去;还是选择玉石俱焚,让陶氏血脉与这郯城一同殉葬……皆在您一念之间。门外车马已备,竺,静候佳音。”
……
西门被攻破之后,曹军已经迅速控制了郯城全城。
曹操还在中军高台上,看着各个方向,想看能不能等到丹阳兵主力出现。
然而,直到城中喊杀声渐渐平息,四野依旧寂静,只有曹军的旗帜在郯城各门楼上陆续升起。
“看来,这丹阳兵主力,是不会来了。”荀攸在一旁轻声说道。
曹操嘿然一笑,拍了拍栏杆:“本想钓条大鱼,没想到直接把鱼塘给捅破了。也罢,郯城既下,徐州已入我彀中大半,那支丹阳兵已成无根之木,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
此刻昌邑城中,贺奔已经从痛失诸葛亮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而且有了荀彧送来那五名幕僚,贺奔也确实轻松了许多。不管是多复杂的政务,这五名幕僚都能相互配合,将那些千头万绪、千丝万缕、千变万化、千难万阻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毕竟是诸葛亮换来的,这五名幕僚,不香也得香!
不过贺奔心里还是会有点抽痛——多好的苗子啊,诸葛亮啊!怎么就被荀彧那个老狐狸给截胡了呢!
前世贺奔看到过一张图,是《三国志》中荀彧的画像,手里举着一个栗子,背后冒出一只狗,然后配文说“为什么说学习很重要,我举个栗子,我叫荀彧(xun Yu),不叫狗货(Gou huo)”。
此刻的贺奔,很不负责任的腹诽,呵呵,其实第二个名字也未尝不可……
正在贺奔腹诽荀彧解恨的时候,东郡夏侯惇传来军报。
这份军报里,夏侯惇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经跃然纸上了。
原来是刘关张回师平原,正好撞见了袁绍麾下大将高览率军攻打平原。本来因为救援徐州不成憋了一肚子火的刘关张三人,逮住高览就往死里揍,那是左一个大逼斗,右一个大逼斗,追杀高览一路到东郡境内。
出于对盟友的责任,夏侯惇出兵接应高览,击退了刘关张的追兵。
夏侯惇为何幸灾乐祸?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前他率军攻打平原郡的高唐城的时候,也是被刘关张这么一路大逼斗给揍回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