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野指尖划过屏幕接起,语气听不出情绪,“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贺爷爷剧烈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气音,“我……我吐血了……快不行了……烬野,爷爷想见你最后一面……”
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贺烬野眉头微蹙,“等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跟您一起回去。”萧灼翎站起身。
贺烬野没反对,转身往外走。
贺烬野开了一辆布加迪,萧灼翎坐在他的副驾上,悄悄打量着他。
贺烬野的帅带着股张扬,浑身都透着股桀骜的野性,偏偏这种野性又被他骨子里的矜贵中和得恰到好处,极具冲击力。
贺烬野忽然侧眸看了她一眼,“再看把你扔出去。”
萧灼翎撇嘴,凶死了!
贺家老宅。
贺爷爷躺在床上,床脚的地板上,一小滩暗红的血迹很刺眼。
贺烬野视线扫过那滩血,转向旁边的医生,“他还能活多久?”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没多久了,最多……撑不过三个月。”
“不可能!”萧灼翎眼眶瞬间红了,“爷爷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医生摇头,“哎,老人家心里郁结太深,气火攻心,身子早就垮了。”
贺爷爷摆了摆手,哑着嗓子对医生道,“你先出去吧。”
房门合上的瞬间,萧灼翎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砸在手背上。
萧灼翎望着床上气若游丝的老人,鼻尖阵阵发酸。
抛去那些利益纠葛,贺爷爷待她是真的亲厚。
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心口像塞了团湿棉花,又闷又胀。
她真的怕了,怕再尝一次失去的滋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贺爷爷喘着气抬手,想安抚她,却连抬臂的力气都快没了,“丫头别哭,生死有命,爷爷活够本了,以后……你要靠得自己了。”
说罢,他转向贺烬野,浑浊的眼睛里透着股执拗,“若我死了,能让你消气,我觉得值。”
贺烬野语气冷硬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波动,“好好活着,别等你死了,让旁人指着我脊梁骨骂不孝。”
贺爷爷喉间滚出几声干涩的气音,枯瘦的手指蜷了蜷被角,哑声道:“爷爷只有一个心愿…… 想要个重孙子。”
贺烬野眉峰一蹙,低低嗤笑出声,那笑声里裹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这才是你急着叫我来的真正目的吧?”
“算爷爷求你了。”贺爷爷的声音陡然放软,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就这一个愿望,你帮我了了,我死也能闭眼。”
贺烬野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曾以为攥紧公司权柄,便能挣脱所有束缚。却没料到,血缘与养育之恩早已织成无形的网,任他怎么挣,都只缠得更紧。
连结婚、生孩子这些事,竟也要被步步安排。
他眸色沉沉,“你为何总爱这样逼迫别人?”
“噗——”一口血猛地从贺爷爷嘴角涌出,溅在雪白的被单上,触目惊心。
“就当……就当我死前最后任性一次,爷爷求你了……”
“求”字像针,扎得萧灼翎心头一颤。
她连忙上前按住老人的手,“爷爷您别激动!我们再找些医生来看,您肯定能好起来的。”
贺爷爷却固执地看着她,枯瘦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灼翎呀……爷爷求你,你们就给我一个孩子吧,我真的……真的只想要个孩子……”
萧灼翎被他看得心头发酸,下意识转头看向贺烬野,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听他的。”
贺烬野的目光落在贺爷爷苍白如纸的脸上,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冷得像结了冰。
“记住你说的话,从此之后,不准再插手我的任何事,否则……就算你是我爷爷,我也绝不会再理你。”
贺爷爷连忙点头,像是怕他反悔,急声道,“我一定做到!若食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好好养伤。”贺烬野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