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稻田,一望无际,穗头饱满,在秋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严格的测产程序随即展开。收割、搬运、脱粒、扬场、过秤……每一个环节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当会计老周用激动得有些变调的声音报出“亩产九百二十八斤!”这个数字时,现场响起一片惊呼和热烈的掌声!这个产量,再次刷新了记录!
然而,真正的重头戏,是接下来对各大队示范田的验收。验收团马不停蹄,奔赴四方。
在水利条件优越的红旗大队,示范田里,“凌选二号”植株高大整齐,穗大粒饱,与旁边当地品种对比鲜明。测产结果:“凌选二号”亩产九百八十五斤,比当地主栽品种高出整整三百六十斤!
在土质较为贫瘠的山区前进大队,示范田设在一处坡地上。当地品种长得稀稀拉拉,穗小粒瘪,而凌家坉的抗旱麦却表现出了惊人的耐瘠薄能力,植株健壮,穗头匀称。测产结果:抗旱麦亩产七百一十斤,远超当地品种的二百九十斤!前进大队的老支书激动地拉着凌风的手:“凌技术员,你这麦种,是咱山区的救命粮啊!”
最打脸的验收,发生在赵干事所在的红星大队。他们“精心”挑选了一块肥力中下、灌溉不便的旱地作为示范点。结果,当地品种在秋旱影响下,减产严重,亩产不到三百斤。而旁边的抗旱麦,虽然也受了影响,但依然保持了三百八十斤的亩产,优势明显!当初质疑“娇气”的赵干事,在验收时根本没敢露面。
一组组对比强烈、无可辩驳的数据,像一连串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所有曾经怀疑、非议过的人脸上。事实胜于雄辩!验收现场,赞叹声、祝贺声、请教声此起彼伏。各队干部和技术员们围着凌风,不再是质疑,而是真心实意地讨教种植技术、商定换种计划。公社书记当场宣布:将“凌选二号”和抗旱麦正式列入红星公社主导推广良种,明年在全公社大面积种植!同时,授予凌家坉生产队“科学种田红旗单位”称号,授予凌风“公社特等劳动模范”荣誉称号,并整理材料,申报县级、乃至地区级的表彰!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凌家坉沸腾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比过年还要热闹十倍。王福满老泪纵横,紧紧握着凌风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李大爷使劲拍着凌风的肩膀,声音哽咽:“好小子!给咱凌家坉,给咱老祖宗长脸了!”孙大壮和民兵们把凌风高高抛起,欢呼声响彻云霄。
凌风被淹没在喜悦的海洋里,看着那一张张因丰收而无比激动的脸庞,听着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的赞誉,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难以言喻的慰藉。几年的风风雨雨,无数个日夜的苦心钻研,与明枪暗箭的斗智斗勇,所有的艰辛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丰厚的回报。他不仅证明了自己,更用科技的力量,实实在在地改变了家乡的面貌,为这片土地上的乡亲们,铺就了一条通往丰收的希望之路。
喧嚣过后,夜深人静。凌风独自一人,再次进入那片神秘的空间。泉眼汩汩,生机盎然。那些在模拟逆境中筛选出的抗病、优质新品系,在空间灵气的滋养下长势良好。他抚摸着那些沉甸甸的穗头,内心一片宁静。外界的荣誉和喧嚣,如同过眼云烟,而这片土地和其蕴含的无限可能,才是他真正的根基和力量的源泉。
金秋的硕果,是对过去征程最辉煌的总结;而“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声望,则意味着一段更具挑战、也更为广阔的新征程已经开启。
秋收的粮食刚入库,打谷场上的麦秸垛还散发着清香,凌家坉就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日子。凌风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将凌选一、二号和抗旱麦的详细育种记录、栽培技术要点以及下一步育种设想,工工整整地抄写成三份厚厚的资料。一份交给公社农技站备案,一份寄往省农科院陈继农研究员指点的《农业科技通讯》编辑部,另一份则准备通过组织渠道上报县农业局。
福满叔,这些资料是咱们这几年的心血,上交上去,能让更多地方受益,也算咱凌家坉为国家做了点贡献。凌风将装订好的资料递给王福满时,语气平静却坚定。
王福满摩挲着封面,感慨道:风小子,这哪是点贡献?这是天大的功劳!你放心,公社和县里肯定重视!
果然,资料上交后不久,就在红星公社和县农业局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刘技术员捧着那本详实记录杂交选育过程、数据精确到每个穗粒数的资料,连连惊叹:了不得!了不得!这比有些科班出身的技术员搞得还规范!凌风这小子,真是钻进去了!
县农业局一位分管科技的副局长看了资料后,特意打电话到公社表扬凌风,并表示会将资料推荐到地区农业局,争取列入明年全区良种推广试点。消息传回凌家坉,社员们更是把凌风夸上了天,觉得脸上有光。
然而,树大招风。就在这一片赞扬声中,一封盖着县农业局公章、标注群众来信(匿名)字样的信件,悄然摆在了公社张书记的办公桌上。信中罗列了凌风三大问题:一是育种方法标新立异,脱离群众基础,有技术至上倾向;二是种子来源含糊其辞,怀疑利用了不正当渠道获取亲本;三是个人风头过盛,可能滋长骄傲自满情绪,脱离集体领导。
这封信写得很有水平,扣的帽子不小,但又留有余地,显然是了解内部情况的人所为。张书记眉头紧锁,把信递给刘技术员和王福满传阅。
胡说八道!纯属污蔑!王福满气得一拍桌子,风小子哪一点不是为了集体?哪一项工作不是向队委会汇报?
刘技术员也沉着脸:张书记,这信内容空洞,全是臆测,没一点实据。我看是有人眼红,背后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