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纨绔的震惊与小弟的自觉
赵天昊几乎是飘出辰瑶诊所的。
坐进他那辆骚包的亮黄色跑车里，引擎的轰鸣声都没能立刻拉回他的心神。他下意识抬起左臂，隔着昂贵的定制西装面料，轻轻触碰着被“玄武生肌墨”覆盖的伤口。
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不是麻木，也不是止痛药那种强行压制后的昏沉，而是一种……仿佛伤口本身被抚平、被修复后自然消退的舒适感。之前那种火辣辣、一跳一跳、连着神经的抽痛，竟然在一次敷药和艾灸之后，消失了七八成！
这他妈简直是魔法！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诊所里的画面：林辰那双稳定得不像话的手，调配那黑乎乎药墨时的专注眼神，还有艾灸时那股钻入皮肉深处的奇异暖流……
“昊哥，回别墅还是？”前排的保镖兼司机阿强低声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天昊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被人窥破心事的恼怒，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好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信服。
“回个屁别墅！”他没好气地吼道，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语气古怪起来，“去……去‘夜色’。”
阿强应了一声，熟练地打方向盘。跑车汇入车流，窗外霓虹闪烁。
赵天昊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却感觉浑身不得劲。他忍不住又卷起袖子，仔细观察那只被“封印”的胳膊。乌黑的药墨紧紧贴合着皮肤，边缘整齐，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传来阵阵清凉，持续安抚着创面。
“见鬼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心里却翻江倒海。他赵大少什么世面没见过？顶级私立医院、海外专家、进口特效药……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但效果呢？该疼还是疼，该留疤医生也只会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可这个林辰，这个穿着朴素、开着小破诊所、收费只要五十块的家伙，就用些草根树皮黑泥巴，加几根破艾条，居然做到了？
那种奇妙的“透热”感，仿佛现在还残留在他手臂里，温养着受伤的地方。这完全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
跑车在“夜色”酒吧门口停下，门童殷勤地跑来开门。赵天昊习惯性地想甩甩胳膊，展示一下赵家大少的派头，动作到一半却僵住了——他想起了林辰的嘱咐“六小时内勿沾水”，虽然没明说，但这胳膊现在精贵着呢，可不能乱动。
他悻悻地放下手臂，绷着脸往里走。
“昊哥！”
“昊少来了！”
几个穿着花哨、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年轻人立刻围了上来，他们是赵天昊的固定跟班，以梳着油头的马明和瘦高个的孙宇为首。
“昊哥，手怎么样了？听说你去那个什么中医诊所了？靠谱吗？”马明凑上来，关切地问道，眼睛却不住地往赵天昊胳膊上瞟。
孙宇在一旁嗤笑：“要我说，昊哥你就是太较真，直接去我爸医院，找最好的外科大夫做个美容缝合算了，留点疤算什么，那是男人的勋章！”
要是放在平时，赵天昊说不定还会觉得孙宇这话有点道理。但现在，他只觉得这话格外刺耳。
“勋章你个头！”赵天昊不耐烦地瞪了孙宇一眼，下意识地护了一下左臂，“你懂个屁！人家林医生说了，七天，保证恢复如初，一点疤都不留！”
这话一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居然在帮那个林辰说话？还叫上“林医生”了？
马明和孙宇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昊哥这态度，不对劲啊！
“不是吧昊哥，你真信啊？”孙宇夸张地叫道，“就那些江湖骗子的把戏，糊弄乡下老头老太太还差不多……”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赵天昊突然火了，一脚踹在旁边的茶几上，哐当一声，吓得孙宇一哆嗦，“老子亲眼所见，亲身体会！那叫本事！你再敢胡说八道，以后别跟老子混了！”
狐朋狗友们顿时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赵天昊为了一个“外人”发这么大火，尤其还是一个他们眼中的“土郎中”。
赵天昊看着几人惊惧的表情，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快意，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与林辰站在同一阵线的微妙感觉。他哼了一声，找了个沙发坐下，小心翼翼地把左臂放在一个舒服的位置。
“阿强，”他朝守在旁边的保镖招招手，压低声音，“你去，查查那个王明德王主任，对，就是第一医院那个。看看他最近在干嘛，有没有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阿强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自家少爷的思路，但还是立刻点头：“是，昊哥。”
赵天昊挥挥手让他去办，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看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眼神却有些飘忽。他想起了林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想起了他拒绝巨额小费时淡漠的神情，想起了他施灸时额角的细汗……
“妈的……”他又低声骂了一句，这次却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复杂，“好像……真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辰瑶诊所内。
楚瑶收拾好治疗用具，消毒完毕，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忍不住再次开口：“林医生，赵天昊那个人，名声在外，跋扈得很。今天他虽然没闹，但那赌约……万一……”
林辰正在整理药材，闻言头也没抬，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疗效，是最好的语言。”
“可是……”
“楚瑶，”林辰停下动作，看向她，目光清澈而笃定，“信我的医术，也信我看人的眼光。他本性不坏，只是骄纵惯了。”
楚瑶看着他沉稳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啊，自己不就是被他这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和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折服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比自己治病时还紧张。
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林辰不再多说，继续整理药材。他的指尖拂过干燥的草药，动作轻柔而专注。对他而言，赵天昊不过是一个特殊的病人，赌约也只是一段小插曲。他更在意的，是药性的融合，是医术的精进，是师父临终的嘱托。
至于赵天昊会不会履行那所谓的“大哥”承诺，他并不在意。
因果已种下，静待花开便是。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刚刚到家，正准备洗澡的赵天昊，看着自己依旧被乌黑药墨覆盖、却再无痛感的胳膊，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嘟囔道：“操，谁在惦记老子……”
犹豫了一下，他终究没敢直接把胳膊伸到水龙头下，而是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身体其他部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略显滑稽的动作，赵天昊心里再次泛起那种古怪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开始有点期待明天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