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市委书记吴邦华,此刻竟身披一件绣满符咒的杏黄道袍。
手持一柄镶嵌七颗铜钉的桃木剑,脖子上挂着两串发黑大蒜,腰间缠着一圈干瘪驴蹄子。
正对着死去老爹的牌位,手舞足蹈跳着古怪的祭祀舞蹈。
看到陈青云踹门进来瞬间,惊的连忙停下诡异动作。
开口间,那张涂抹朱砂符咒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谁……准你进来的?”
陈青云并没有回答,径自朝赵贵生送的黑檀木箱走去。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气魄,是因为手中掌握吴邦华,欺辱张翠霞的录音文件。
这也是为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来到吴老爷子葬礼现场,逼问赵贵生。
当陈青云将木箱掀开刹那。
神色大变。
箱中根本没有周若媚身影。
有的只是……
一方鎏金铜镜,镜面刻着照见阴官,四个硕大古篆。
七枚汉代五铢钱,更是用红绳串成了,北斗七星形状。
一尊青玉雕刻的升官印上,三足金蟾呈鼎立之形。
还有一卷泛黄的《阴符经》,书页间夹着几张画满符咒的黄纸。
这些,都是古代官员用来“借阴德,升官运”的冥器。
就在陈青云震惊之际,赵贵生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
“哈哈哈,老子早就说了。”
“若媚是我老婆,我赵贵生再畜生,也不至于拿自己老婆去换官位吧?”
赵贵生抹着嘴角的血迹,面容扭曲狞笑。
为了报温泉捉奸,蛋毁之仇。
他确实打算将周若媚那个贱人,献给吴邦华和殷家。
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次送给吴邦华的大礼,不过是程砚寒精心准备的风水冥器。
之所以送这些东西,是因为吴邦华最近总梦见老爹身死时的惨状。
程砚寒便献上这个古法。
说什么,在下葬日穿戴道袍,悬挂蒜头和黑驴蹄子进行收魂。
既能驱散亡魂,又能聚拢官运。
赵贵生深知吴邦华迷信风水,便投其所好准备了这些。
却没想到被陈青云,误会成要献妻求荣。
望着陈青云傻眼的样子,赵贵生那叫一个乐,一副你要完蛋,幸灾乐祸模样。
“陈青云,你先在是吴书记老父亲的葬礼上闹事。”
“如今,又对我这个狼沟县的一县之长动手。”
“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陈青云面色难看。
本以为,当面抓到赵贵生献妻求荣的证据,便能将这个绿毛龟一举扳倒。
却不想,竟落得个搬石砸脚的境地。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先撬开对方的嘴,问出周若媚的下落。
一把揪住赵贵生的衣领,陈青云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
“你老婆周若媚失踪前,最后一面见的人,就是你。”
“自那之后,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赵贵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陈青云还敢对他动手。
被勒得喘不过气,挣扎着辩解。
“那天调解不成……她骂了我一通就走了……鬼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陈青云不信。
还想逼问时。
程砚寒突然冲过来,举起手机,镜头直对着陈青云。
“陈副区长,好大的官威啊!”
“周若媚女士身为赵县长夫人,她的行踪本就是赵县长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程砚寒说到这里时,转头对着周围大小官员煽风点火起来。
“各位领导都看看,这就是我们临江区的常务副区长?”
“先是在吴书记父亲的葬礼上闹事,现在又对同僚赵贵生同志动手动脚。”
“如此目无组织纪律,公然在治丧场合施暴,简直败坏我们整个干部队伍的形象。”
“这样的人,配坐在常务副区长的位置上吗?配带领临江区发展吗?”
围观的官员们立刻会意,这可是讨好吴邦华的绝佳机会。
一旦陈青云被处罚,甚至从临江区常务副区长的位置上被双开。
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便会空悬出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爬升契机。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附和开来,声浪此起彼伏。
“必须严肃处理。”
“简直无法无天。”
“建议纪委立即介入调查。”
“这样的害群之马,就该双开。”
赵艺欢和杨雪瑶立在一旁,急得脚尖直跺地面。
陈青云在市委书记父亲的葬礼上,当着面殴打一县之长。
无论是,于情于理于法于组织纪律,足以震动整个泗水市官场。
其仕途,怕是要毁于一旦啊。
即使她们想要帮陈青云争辩。
可众目睽睽之下,暴力行径已成铁证,纵有千般隐情,又该从何辩起?
以至于,两女朱唇张合,却半句辩解之词,都说不出口。
就在两女焦心不已时。
程砚寒眸光微转,似是瞧准了时机,将视线缓缓投向市委组织部长苏振山。
“苏部长,我们干部队伍中出现这样的败类,传出去还得了?”
“按照组织规定,这种行为该怎么处理?您给个明确说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苏振山身上。
全都等待着苏振山裁决。
就在苏振山刚要开口时。
站在身后的妻子白桔,趁人不备,悄悄拽了拽苏振山的衣袖。
苏振山心领神会。
打算将这个烫手山芋,推给吴邦华。
毕竟陈青云,曾两次救过他的妻女。
“那个……我们来吊唁的都是客人,这件事还是由东道主吴书记处理吧……”
苏振山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砚寒看似恭敬,实则逼宫的语气打断。
“苏部长,您作为分管组织部的市委常委,这件事理应由您处理。”
“如果让吴书记这个东道主处理,岂不是让人误会吴书记公报私仇?”
“大家说,对不对啊?”
一众大小官员连连点头的同时,程砚寒再一次开口。
“大家都知道,陈副区长在干部培训班的时候,救过你妻女的命。”
“难道……苏部长有别的想法,想要包庇陈副区长?”
这番阴阳怪气的阳谋挑明手段。
让周围的官员,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围了上来。
“苏部长,这事可不能含糊啊。”
“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谁还遵守组织纪律?”
“今天敢在葬礼上打人,明天就敢在常委会上动手。”
“这样的歪风邪气不刹住,我们组织的威信何在?”
众官难犯的步步紧逼,让苏振山眉头紧锁,正陷入两难之际。
陈青云开口了。
“从今天起,我主动辞去临江区常务副区长,以及兼任的一切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