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暖玉温香。
杨烈半靠在床头,一只手把玩着萧媚娘柔顺的发丝。
这位名义上的大燕王后,此刻褪去了一身华贵的宫装,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绸睡袍,半个身子都贴在杨烈身上。
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在昏黄的烛火下,勾勒出令人血脉偾张的轮廓。袍子的领口开得极大,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大王,您可真是偏心眼。”
萧媚娘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娇嗔,指尖在杨烈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怎么说?”
杨烈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妹妹们一个个都有了封赏,有了差事,就臣妾这个王后,倒成了个闲人。”
她说着,凑到杨烈耳边,吐气如兰。
“大王是不是觉得,臣妾只会伺候您,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杨烈睁开眼,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尤物。她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此刻水汪汪的,充满了魅惑,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怎么会。”
杨烈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
“这偌大的王宫,还有朝堂上那些新降的楚臣,不都得你替我看着?这可是最要紧的差事。”
听到这话,萧媚娘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身子又往杨烈怀里钻了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大王心里有数就好。说起那些楚国旧臣……大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她的口气很随意,像是在闲聊家常,但杨烈知道,这女人又在点他了。
“用着呗,还能怎么处置?现在燕国初立,百废待兴,到处都缺人手。”
杨烈说得理所当然。
萧媚娘却轻轻摇了摇头,那丰腴的身子在杨烈身上蹭了蹭,带来一阵奇异的触感。
“大王,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人,毕竟是楚国的老臣子,心里想的,嘴上说的,未必就是一回事。用着可以,但不能全信,更不能重用。不然,迟早要出乱子。”
杨烈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这女人的政治嗅觉,确实敏锐得可怕。她不是在争风吃醋,而是在用最温婉的方式,提醒他这个新晋的燕王,别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知道了。”
杨烈在她丰润的红唇上亲了一下。
“有你这个贤内助在,我放心。”
第二天,日上三竿。
杨烈处理完一些军务,心血来潮,决定去自己亲手划定的禁地“天工阁”看看。
还没走近,远远就看到那片被夷为平地的皇家园林。
场面确实宏大,数千名工匠和劳工散布在巨大的工地上,但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杨烈勒住马缰,眯起眼睛细看。
敲打声有气无力,喊号子的声音稀稀拉拉,不少人聚在一起聊天打屁,更多的人是在磨洋工。
运送材料的车辆慢吞吞地走着,珍贵的百年铁木就那么随意地扔在泥地里,任由风吹日晒。
整个工地,就一个字:乱。
两个字:散漫。
杨烈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一言不发地朝工地中央走去。
守卫的士兵看到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行礼,却被杨烈一个手势制止了。
他就是要看看,没人通报的情况下,这帮人到底能懒散到什么地步。
很快,他就在一堆材料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墨涵。
她依旧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站在这片混乱喧嚣的工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似乎在跟几个工匠头头说着什么,但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个都吊儿郎当,斜着眼看她,脸上全是敷衍和不屑。
“不行,这里的地基结构必须用卯榫相连,再以铁水浇灌,不然承受不住机关核心的重量。”
墨涵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执着。
一个满脸横肉的工匠头头掏了掏耳朵,嘿嘿一笑。
“我说圣女大人……哦不,大工师。您说的这些,咱们听不懂。咱们祖祖辈辈盖房子,都是这么盖的,也没见哪个塌了。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粗人了。”
“就是!一个娘们家家的,懂什么土木工程!”
“大王就是图个新鲜,让她来管事,过几天玩腻了,还不是得靠咱们?”
几个人在那里阴阳怪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墨涵听见。
墨涵的身体微微颤抖,一张俏脸气得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她在这里没有任何根基,除了一个“大工师”的空头衔,根本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就在这时,她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些原本还在嬉笑的工匠,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墨涵疑惑地回过头。
只一眼,她的心就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
杨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大……大王……”
墨涵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想要跪下。
杨烈却伸出手,扶住了她。
“你,是这里的大工师。”
他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工匠,然后把视线落回到墨涵身上。
“告诉我,怎么回事?”
墨涵咬着嘴唇,看了一眼那些吓得筛糠的工匠头头,又低下头,带着畏惧小声说:
“回……回大王,天工阁的进度……有些缓慢。工部的陈侍郎说……说机关术乃是奇技淫巧,耗费国帑,不宜大兴土木。所以……拨下来的材料和人手,都……都克扣了不少。”
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
“他还说……还说我一个女人家,管不了这么多人的……”
“呵。”
杨烈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陈侍郎?哪个陈侍郎?”
“就是原来楚国的工部侍郎,陈泉。”
“把他给我叫来。”
杨烈的命令很简短。
很快,一个穿着官服,看起来一脸精明干练的中年人就小跑着过来了。
他一看到杨烈,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躬身行礼。
“微臣陈泉,参见大王!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大王恕罪!”
杨烈没让他起来,就让他那么躬着身子。
“陈侍郎,我问你,天工阁的预算,是我亲自批的。材料,是我下令从府库里调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只剩下这么点歪瓜裂枣了?”
陈泉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依旧镇定,巧言令色地回答:
“大王明鉴!这天工阁工程浩大,微臣是想着,凡事都要有个章法,不能一蹴而就。而且,咱们燕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处处都要用钱。
微臣斗胆,为大王节约国帑,将一些不是那么紧要的材料暂缓拨付,这……这都是为了我大燕的江山社稷啊!
至于墨涵大人,她毕竟年轻,又是女子,骤然管理这么大的摊子,怕是力有不逮。微臣也是怕她累着,才替她分担了一些……”
他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国为民,还懂得体恤下属的好官。
要不是杨烈亲眼看到了工地的乱象,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说完了?”
杨烈淡淡地问。
“说……说完了。”
陈泉心里有点打鼓。
“贾诩。”
杨烈喊了一声。
一直跟在他身后,如同影子般的贾诩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账册。
“念。”
“是。”
贾诩打开账册,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念:
“三日前,工部侍郎陈泉,私自从府库提出百年铁木三十根,转手以五百金的价格,卖与城南富商王氏。”
“两日前,陈泉将拨给天工阁的百炼精钢五百斤,换成劣铁,差价三百金,入私库。”
“昨日,陈泉……”
贾诩每念一条,陈泉的身体就抖一下。
当贾诩念完最后一字,合上账册时,陈泉已经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竟然全被这个不起眼的文士查得一清二楚!
“大王!大王饶命啊!微臣……微臣是一时糊涂!微臣再也不敢了!求大王看在微臣是楚国旧臣,对大王还有用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次吧!”
陈泉涕泪横流,抱着杨烈的小腿,拼命地磕头求饶。
周围的工匠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墨涵也惊呆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江倒海。
杨烈低头,看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工部侍郎,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有用?”
他一脚将陈泉踹开。
“贪我的钱,拖我的事,这就是你的用处?”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工地。
“所有人,都给我抬起头来,看清楚了!”
工匠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来人!”
“在!”
曹纯带着一队虎豹骑亲卫大步上前。
“把他,给我拉到工地中央,车裂!”
“遵命!”
车裂!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
陈泉听到这两个字,直接吓得屎尿齐流,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不!大王!你不能杀我!我是降臣!你杀了我会让天下人心寒的!饶命啊!”
但虎豹骑的士兵可不管这些,他们像拖死狗一样,将陈泉拖到了工地中央最显眼的高台上。
很快,五匹战马被牵了过来,绳索分别绑住了陈泉的头和四肢。
在陈泉绝望的哭嚎和求饶声中,曹纯面无表情地挥下了手。
“行刑!”
“驾!”
五匹战马同时向五个方向发力狂奔!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血光迸现!
一具鲜活的身体,瞬间被撕成了五块,鲜血和内脏洒满了整个高台。
那血腥恐怖的场面,让许多工匠当场就呕吐了出来。
墨涵更是吓得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她何曾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景象!这个男人,真的是个魔鬼!
整个工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杨烈就在这片死寂中,缓缓开口,他的话,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从今天起,我宣布三件事。”
“第一,墨涵,是我亲封的大燕国‘大工师’,地位等同三公!见她如见我!”
“第二,天工阁,所有预算,没有上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谁敢克扣一个铜板,一根木头,下场就和这滩烂肉一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杨烈走到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墨涵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所有人。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谁敢阳奉阴违,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杨烈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杀无赦!”
这三个字,带着无边的杀气,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工匠,包括那些工匠头头,全都把头深深地磕在地上,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
“我等遵命!誓死效忠大工师!”
墨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胸膛的温度,和他身上传来的浓烈阳刚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形成一种让她既恐惧又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残暴,血腥,不讲道理。
但同时,又是前所未有的信任,闻所未闻的授权。
在墨家,她空有圣女之名,却处处受到掣肘。而在这里,在这个魔鬼的手下,她却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这种感觉,让她既害怕,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从心底升起。
杨烈松开了她,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让我失望。”
“三个月。”
“三个月内,我要看到,能用在战场上的东西。”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翻身上马,带着亲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被血腥和恐惧笼罩的工地。
只留下墨涵一个人,站在高台之下。
她看着高台上那五块模糊的血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只懂得绘制最精密的图纸,操控最复杂的机括。
从今天起,或许还要学会掌控人心,和驾驭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