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灵洞天,时光仿佛凝滞。
云芷真人衣不解带地守在温玉床边,如同呵护着易碎的琉璃,将宗门源源不断送来的温养灵药,以自身精纯的灵力化开,一丝丝渡入凌绝(楚瑶光)体内。她的脸色日渐憔悴,眼神却始终坚定。
然而,凌绝的状况,在外人看来,并无丝毫起色。气息依旧微弱如游丝,道基的裂痕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仿佛真的已经油尽灯枯,只是在凭借珍贵的资源强行吊着一口气。
“唉……”丹痴长老每次前来探查,都只能摇头叹息,“道基崩毁至此,神魂亦受重创,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想要恢复……难,难如登天啊!”他留下几瓶自己捣鼓出来的、据说能“固魂续命”的偏门丹药,唉声叹气地离去。
洞天之外,关于“楚瑶光已成废人”的言论愈演愈烈。曾经因她而起的种种惊叹、忌惮、乃至贪婪,都逐渐被怜悯、惋惜或冷漠所取代。听竹小苑彻底沉寂,仿佛它的主人已然被时光遗忘。
天权峰那边,更是彻底放松了警惕,只当是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甚至开始暗中筹划,如何逐步削减分配给“废人”楚瑶光的宗门资源。
所有人都认为,这盘棋上,楚瑶光这颗棋子,已经彻底成了“死棋”。
然而,无人知晓,在这具看似毫无生机的躯壳之内,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惊心动魄的**涅盘**,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
凌绝的意识,早已从最初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中挣脱出来,沉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内守**状态。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识海深处,那枚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系统V3.0晶体,以及丹田内那同样残破不堪的太阴幽冥道基之上。
系统虽然因终极爆发而近乎崩溃,能量储备长期维持在近乎归零的状态,但其最核心的“运算”与“推演”能力,并未完全丧失。它正以最低功耗运行着,结合凌绝对《寂灭太幽经》以及混沌道源、寂灭真意的理解,不断地推演、优化着道基重塑与系统修复的方案。
【推演进度:1%……2%……基于宿主当前状态及可用资源(蕴灵洞天灵气、温养丹药、太阴神卵本源),生成“涅盘”计划。】
【阶段一:以寂灭之意,化崩毁道基为“涅盘之基”。引太阴神卵本源及混沌道源残留,构筑全新道基框架。】
【阶段二:以系统核心为“魂”,以新道基为“体”,完成深度绑定与重构。】
【预计耗时:未知。风险:极高。】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计划!并非修复旧有道基,而是要以那遍布裂痕的旧基为“燃料”和“养料”,借助寂灭之力将其彻底“归墟”,然后在废墟之上,引动太阴、混沌乃至那丝触及“终焉”的禁忌力量,构筑一个前所未有的、更加契合寂灭太幽之道的全新道基!
同时,将系统核心与这新道基彻底融合,使其不再仅仅是辅助工具,而是成为他“道”的一部分!
风险巨大,一旦失败,便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但凌绝没有任何犹豫。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这具身体的原主楚瑶光,道基本就源于太阴,与他这异世之魂和系统并非完美契合。此次近乎彻底的崩毁,反而是一次打破枷锁、重塑根本的绝佳机会!
他引导着云芷真人渡入的温和药力,并非用于修复那些裂痕,而是小心翼翼地渗透进去,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加固着那些裂痕的边缘,防止其彻底瓦解,同时将其中的“死寂”与“终结”意境剥离出来,缓缓汇聚。
同时,他沟通着识海中那枚冰蓝神卵。这枚神卵似乎也感知到了凌绝决绝的意志,不再仅仅是被动反哺太阴之气,而是主动释放出一丝丝更加精纯、带着涅盘生机的太阴本源,如同涓涓细流,浸润着那即将崩毁的旧道基。
时间一天天过去。
凌绝的身体表面,依旧毫无变化。
但在其体内,那太阴幽冥道基的裂痕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混沌初开般的灰蒙蒙光泽,开始悄然孕育。那光泽之中,同时蕴含着太阴的冰冷、幽冥的死寂、混沌的包容,以及一丝……凌驾于之上的寂灭真意!
旧的道基,正在寂灭之意的侵蚀下,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死亡”。
而新的“涅盘之基”,正在这死亡的废墟上,汲取着太阴与混沌的力量,悄然萌发。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也极其痛苦,如同将自身寸寸碾碎,再以意志为火,重新熔铸。
凌绝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孤舟,死死坚守着最后一点清明,引导着这涅盘的进程。
这一日,当云芷真人再次因灵力消耗过度而陷入短暂调息时,凌绝那沉寂了许久的识海中,系统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运行声,忽然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简洁、更加底层、仿佛触及了某种核心规则的提示,悄然浮现:
【检测到宿主意志与“寂灭”规则契合度突破临界值……“涅盘”计划同步率提升至10%……】
【被动技能“寂灭之心”发生未知进化……新增特性:“涅盘之火”(微弱)——可于寂灭废墟中点燃新生之火,加速道基重塑。】
涅盘之火!
凌绝心中一震!这是意外之喜!
他立刻引导着这丝微弱却蕴含着“向死而生”意境的火焰,融入那正在孕育的灰蒙蒙光泽之中。
嗤~
仿佛火星落入了油库!
那灰蒙蒙的光泽猛地亮了一瞬!新旧道基交替的速度,陡然加快了数倍!
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不需要原本预估的那么久!
然而,就在凌绝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时,蕴灵洞天之外,一股隐晦的、带着恶意的灵力波动,悄然触动了洞天最外层的警戒阵法!
虽然那波动一闪即逝,迅速收敛,但依旧被全力维持着洞天阵法的云芷真人和凌绝那高度敏感的系统所捕捉!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高阶灵力窥探!目标意图:恶意。来源:无法追踪(已隐匿)。】
有人按捺不住了!
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废了”?还是……想趁他病,要他命?!
凌绝心中冷笑。
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这枚“死棋”的涅盘之路,注定不会平静。
不过,也好。
正好可以借此,启动一些早已埋下的……暗棋了。
他分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心神,通过那枚依旧隐藏在“蕴神丹”丹瓶内的误导符文,向天权峰方向,传递出了一段经过精心编织的“信息”:
“……神魂涣散……道基……彻底……无望……师尊……泣血……哀求……续命……丹……”
信息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与哀戚,将一个“濒死弟子”与“心痛师尊”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做完这一切,凌绝便不再理会外界的风波,将全部心神,重新沉入那痛苦却充满希望的涅盘进程之中。
暗棋已动。
接下来,只需静待……鱼儿上钩。
而他,将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涅盘重生,石破天惊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