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巡警车迅速抵达了公寓楼下。
几名巡警快步上楼，当他们看到房间内神情淡漠的禄怀昭时，
原本公事公办的态度瞬间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腰弯得很低，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看他们的样子，恨不得跪着进来，生怕会让禄怀昭有一丝一毫的不爽。
普通民众或许因为信息壁垒，对“天门”和“瀛洲”缺乏具体概念，显得无所谓。
但体制内的成员，哪怕是最底层的巡警，也深深明白这两个名词背后所代表的、凌驾于国家之上的绝对权威与力量。
带走面如死灰的山本康里时，他们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禄怀昭一丝不快。
临离开前还要恭恭敬敬的请示禄怀昭，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他们来办。
山本康里的家里连个饮水机都没有，其中一个巡警还慌慌张张的跑回楼下的警车里，
给禄怀昭和佐藤灵美拿了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这架势，要不是没时间没条件，他们恨不得给禄怀昭炖锅汤。
嗯……幸亏他们没这么办，不然以禄怀昭的口味，品尝了一下当地特色的“美食”以后，
怕是会直接骂街，然后把汤锅扣在他们脑袋上！
不带这么坑人的！一群刁民怕不是想毒害朕！
禄怀昭和佐藤灵美默默离开了这栋压抑的公寓楼，并肩走在战后尚未完全恢复平日喧嚣的城中小路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和紧张过后的余悸
禄怀昭没有主动开口，只是沉默地走着，他在等佐藤灵美给出一个解释，
一个她为何会卷入此事，以及她背后隐藏着什么的解释。
佐藤灵美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她抿了抿嘴唇，最终选择了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来打破沉默，
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
“这个国家……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呈现出一种很复杂的两极分化。
一方面，完善的社会福利和基础设施网络，确保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不至于让人流落街头。
但另一方面，无形的贫困、深刻的社会孤立感以及固化的制度性障碍，让他们的生活充满了无力与挣扎。
低收入，难以企及的房价、高昂的生活成本和税收，几乎剥夺了他们积累财富、改变阶层的任何可能。
很多年轻人，只能蜷缩在偏远地区的廉价公寓里，日常依靠便利店的便当和打折食物度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路边匆匆的行人，继续道：
“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困境。底层劳动者常常遭受隐形的社会歧视，缺乏有效的社交和情感支持系统。
心理健康问题泛滥，尤其是在年轻男性和被遗忘的老年人群体中，
孤独死已经从一个新闻词汇变成了刺眼的社会现实……
总的来说，这里的人们虽然在物质上不至于陷入最极端的赤贫，
但贫困的枷锁、社会的冷漠与结构性的不公，让他们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艰辛与无奈。”
禄怀昭听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突然跟我分析这个国家的社会症结干什么？是想从政，改变这一切？
别忘了，我可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我小时候的生活虽然很普通很平凡，
但也没体验过什么太苦的东西，义务教育让我读书，基层的干部们关心着我们的日常。
虽然也有些地方比较落后，但整体来看还是在积极向上，你说的这些我可没体会过，不会跟你共情的。
瀛洲虽然地理上离这里很近，但我们的职责是面向全球，应对的是足以毁灭文明的威胁，
而不是某个国家内部的社会治理问题。
这些事情，理应是他们自己的当局去头疼的。”
“在对待人民这方面，华夏……简直就像天堂一样啊。”
佐藤灵美没有反驳禄怀昭的话，只是轻声感慨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微微叹息，
“这个国家虽然不算大，但这些根深蒂固的问题，也不是我这样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即便我有心，我的力量也太过渺小。
而且……很多时候，单纯的物质援助只能解决表面问题，更深层次的，是思想与认知。
可惜，某些当权者的思想，显然并不怎么……正常。”
“我没兴趣讨论这些。”
禄怀昭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疏离。
他们走到了马路边，那辆线条流畅的阿波罗超跑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滑到禄怀昭面前停下。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显然一直由梦远程操控。
“说点我真正想知道的。”
禄怀昭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副驾驶的车门也随之自动开启，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佐藤灵美顺从地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她侧过头，看着禄怀昭线条硬朗的侧脸，脸上露出一抹温柔而复杂的笑容，
那笑容中似乎包含了理解、妥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信任。
“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吧？直接去那里吧。
位于郊区的那个地方……对于其他人，我或许会选择永远保密，但……”
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停留在禄怀昭身上，
“我愿意和你分享。”
“说的咱俩有什么特殊关系一样，你怎么就知道一会儿我不会让当局的人过来把你也拷走？”
“你不会这么做的，你对普通人似乎……总是宽容。这种温柔…很暖。”
禄怀昭没有再多问，也没有看她。
几乎在佐藤灵美话音落下的同时，战术终端轻微震动，
普莉雅已经将佐藤灵美位于郊区地带的那个秘密据点的精确坐标发送了过来。
禄怀昭瞥了一眼导航地图上标注的位置，不再犹豫，一脚踩下油门。
超跑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汇入车流，朝着城市外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