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闷响,像是放了个哑炮,又或者像是踩瘪了一个熟透的柿子。
米柴微微侧头,用他那独特的“波动感知”仔细“观察”着地面。
只见先前平整的土地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坑。
这坑不大,也就拳头大小,边缘还有些湿润的泥土翻了出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他“看”着那个小坑,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那还是在他上辈子的孩提时代,过年时最喜欢玩的项目之一,就是把点燃的小鞭炮精准地丢进农村旱厕的粪坑里。
鞭炮在黏稠的“黄金”中炸开,溅起一片不可名状的“浪花”,伴随着“噗叽”一声独特的闷响,那场面,既恶心又充满了孩童式的恶趣味。
眼前这个小坑的模样,以及刚才那声“噗呲”,简直就是那段不堪回首记忆的完美复刻,只不过规模小了无数倍,味道也清新了许多。
“嗯,有进步,至少没把自己炸上天。”
米柴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个及格分。
能把爆炸威力控制到这种程度,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个不小的突破了。
他接二连三地尝试着,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波动的汇聚量和输出强度。
地面上很快就多出了好几个类似的小土坑,排列得歪歪扭扭,活像某个手残党在玩打地鼠。
一直练到他感觉体内的“波动之力”像是被抽水机抽走了一大半,整个人都有点发虚,脚步都开始有些轻飘飘的时候,米柴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他正想喘口气,却忽然感觉左臂传来一阵异样的悸动。
“嘶……”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臂。
那感觉很熟悉,就像是有一团冰冷而粘稠的东西盘踞在他的臂膀里,正随着他体内力量的消耗而变得越来越活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似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操,又是这玩意儿。”
米柴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是他体内那股被他强行定义为“卡赞的诅咒之力”的负面能量在作祟。
平时这股力量还算安分,但只要他体内的“波动之力”消耗过大,它就会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显然,在当前这个阶段,他体内“波动之力”的消耗极限,大概也就是一半左右。
要是再不知死活地继续练下去,让这股负面能量彻底压过“波动之力”,天知道他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说不定真就像游戏里那些被鬼神侵蚀过度的鬼剑士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可就太糟糕了。
他可不想顶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或者拖着一条奇形怪状的胳膊在尸魂界招摇过市。
想到这里,米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掐灭了继续练习的念头。
保命要紧,帅不帅的,以后再说。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之前发现的那个小水洼边,也顾不上水干不干净,直接用手捧起几捧浑浊的积水,“咕咚咕咚”地灌进嘴里。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些许燥热和疲惫。
随着他一呼一吸的调整,米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间中那些无处不在的“波动”,正像受到某种牵引一般,化作一丝丝、一缕缕细微的能量流,顺着他的呼吸,缓缓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一点点地填充着他体内那几乎快要见底的“波动之力”。
这个过程很缓慢,像是在给一个干涸的池塘慢慢注水,但那种力量逐渐回归的感觉,还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左臂上那股蠢蠢欲动的负面能量,也随着“波动之力”的恢复,渐渐平息了下去,重新蛰伏起来。
米柴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背靠着冰凉的岩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是暂时歇息了,脑子却没闲着,开始一板一眼地复盘刚才的练习。
……………
山中不知年月,这段时间的折腾,要说没成果那是骗鬼。
整个山洞,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被一群饿疯了的地鼠开过派对,又或者是某个手艺不精的牙医拿这里练了手,地面坑坑洼洼,密密麻麻,几乎找不到一块巴掌大的好地方。
他甚至怀疑,再这么练下去,这山洞会不会被他提前搞塌方。
幸亏他还有点公德心,或者说求生欲,练习的时候都有意避开了那个救命的水洼,不然现在估计连个落脚喝水的地方都得自己重新挖。
就这么瞎猫碰死耗子般地练了不知多久,对于这最初级的“波动刻画”,米柴估摸着,自己现在十次里头,大概能有七次刻出个像模像样的东西来。
这成功率听上去还行,勉强能见人了。
然而,米柴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七成里面,水分大得很。
毕竟,他现在是个睁眼瞎,所有操作全凭感觉。
他感觉成功了,那就是成功了。
至于那刻出来的“波动印记”到底是个什么歪瓜裂枣的造型,是圆是方,是深是浅,他压根儿没数。
剩下的那三成失败品就更不用提了。
有时候是“波动之力”凝聚到一半突然就“啪”地一下散了,像个漏气的皮球;有时候是好不容易把“波动之力”按到地面上了,结果力道没控制好,不是浅得像蚊子叮的包,就是深得能再养条鱼;还有更离谱的,明明瞄准的是脚下,结果那股劲儿偏了十万八千里,在旁边的岩壁上留下一道意义不明的划痕,然后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像个没吃饱的屁。
他琢磨着,这些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对“波动之力”的控制不够精细,再加上眼睛看不见,无法准确判断距离和方位,导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每一次出手,都像是在开盲盒,开出什么全看天意,和他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这种全靠蒙的状态,让米柴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