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将剑门宗的飞檐翘角镀上一层金边，刚结束游历归来的青年卸下一身风尘，左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师妹，耳边回荡着练武场上稚童们挥舞木剑的稚嫩吆喝声，脚下是铺满银杏落叶的青石板路，每一步都踏出沙沙的轻响。
岁月就像一坛陈酿，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发酵，待到开启时，才发现其中酝酿着最令人沉醉的温暖醇香。
那年春天，李安君刚满五岁，已经能迈着不太稳健的步伐跑遍剑门宗每一个角落。李修缘老掌门正式将象征着掌门之位的青玉剑印交予李平安，自己则搬到了后山那处新开辟的草庐，每日晨起侍弄菜畦里的青葱白菜，午后晾晒新采的草药，傍晚时分就坐在竹椅上望着远山出神，活脱脱像个与世无争的乡野老翁。而王哲的变化更为惊人，当年那个面黄肌瘦、总是躲在师兄师姐身后的少年，如今身量已如青松般挺拔，轮廓分明的脸庞褪去了稚气，眉宇间沉淀着岁月赋予的从容气度。那袭月白色道袍穿在他身上，衣袂翻飞时似有清风相随，每每走过练剑场，总能引得不少女弟子悄悄红了脸颊，却又在他转身时慌忙移开视线。
这日黄昏时分，王哲刚风尘仆仆地从山下归来。他此次奉宗门之命，专程护送一批珍贵药材前往邻城的分舵。这一路跋山涉水，既要提防山匪劫道，又要确保药材完好无损，着实费了不少心力。来回奔波了整整三日，此刻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宗门地界。
当他迈着疲惫的步伐踏入山门时，夕阳的余晖正洒在那块刻着剑心通明四个大字的石碑上。石碑历经风雨，字迹却依旧遒劲有力，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金光。王哲刚正望着石碑出神，忽然间，一双温软如玉的手从背后轻轻覆上了他的双眼。那手掌细腻柔滑，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还隐约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幽兰香气。
师兄，猜猜我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甜得像是浸了蜜糖，又带着几分狡黠的雀跃，尾音微微上扬，像极了顽皮的小猫用爪子轻轻挠着人的心尖。王哲刚甚至能感觉到说话时，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垂，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要是敢不带糖果来见我的话，我可真的要咬你啦！”白怡雪故作凶狠地威胁道，声音里却藏不住撒娇的意味。
王哲闻言不由失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他缓缓抬起手，轻轻覆上那双正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柔荑。指尖触及的肌肤细腻温软，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那纤纤玉指的指节处还萦绕着淡淡的药草清香——这是她平日沉迷捣鼓各类草药时沾染上的独特气息，此刻反倒成了她身份的证明。
“猜不到呢。”他故意拖长了声调，语气里满是戏谑。感受着身后之人因为着急而微微绷紧的肩膀，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王哲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过嘛，某人若是再这么闹腾，这包特意准备的桂花糖，可就要便宜李安君那个臭小子了。”
“哎呀！你敢！”话音未落，身后的人儿立刻松开双手，气鼓鼓地绕到他面前。她双手叉腰，杏眼圆睁，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满，活像只炸毛的小猫。
这个又急又恼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白怡雪。
她比初到剑门宗时长高了不少，原本只及肩的青丝如今已能梳成漂亮的双环髻，发间别着两朵清晨刚从后山采摘的白茉莉，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她穿着新做的浅绿色襦裙，裙摆上精细地绣着几片青翠的竹叶，跑动时裙裾随风飘扬，整个人轻盈灵动，宛如一只在林间欢快跳跃的小鹿。此刻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鼓着粉嫩的腮帮子，明明是一副生气的模样，却因为实在憋不住笑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师兄最讨厌了！明明知道我的鼻子最灵，老远就闻得到糖的甜味！
王哲见状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油纸被贴身焐得温热，隐约能听见里面糖块碰撞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轻响。白怡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烁，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三两下拆开包装——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桂花糖，每颗都裹着透明的糖纸，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馥郁的甜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甜蜜起来。
师兄最好了！她欢呼着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眼睛立刻弯成了两弯可爱的月牙，即便嘴里含着糖也止不住说话，声音虽然含糊却透着满满的欢喜，就知道师兄最疼我啦！
王哲望着她满足的笑脸，眼底不自觉地泛起温柔的笑意。这丫头是白怡君最小的妹妹，比王哲小上几岁，当初刚被送来剑门宗时怯生生的，总是躲在姐姐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战战兢兢。如今在师门众人的宠爱下，性子愈发活泼开朗，尤其喜欢黏着他，成天跟在他身后地叫个不停，活像条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先去把师父交代的任务交了。王哲伸手，替她拂去不知何时落在发间的一片枯叶，语气虽严肃却掩不住关切，这糖回来再慢慢吃，小心吃太多又要闹牙疼。
“知道啦！”白怡雪含糊不清地应着，嘴巴里还含着糖块，说话时甜丝丝的气息都飘了出来。她一边应声，一边又飞快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蹦蹦跳跳地追上前去，与师兄并肩而行，“师兄师兄，山下到底好不好玩呀？你都去了哪些地方？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人？我听厨房的张婶说，邻城这几日正在办庙会，可热闹啦！有捏糖人的老师傅，手艺可精湛了；还有舞龙灯的队伍，那龙灯做得活灵活现的；对了对了，还有唱大戏的，据说连演三天三夜呢……”
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清亮的嗓音犹如春日里最悦耳的风铃，在这幽静的山间小路上叮叮当当地回响。王哲不紧不慢地走着，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时不时回应一两句：“嗯，遇见一个卖糖画的老爷子，头发都白了手艺却极好，我特意让他给你做了只小兔子形状的，就收在包袱里，等回去拿给你。”
“哇！师兄最好啦！”白怡雪开心得直拍手，衣袖翻飞间带起一阵甜香，“我最喜欢小兔子了！那糖画是不是耳朵特别长？眼睛红红的？”
“还遇到一只通灵性的小狐狸，”王哲继续道，眼中浮现回忆的神色，“毛色火红，见着我们也不怕，反倒跟在我们后面走了半里多地，最后才钻进林子里去了。”
“真的吗？那它会不会是什么山里的精怪变的呀？会不会法术？”白怡雪睁大了杏眼，一把抓住师兄的衣袖，“我听后山的李爷爷说过，有些修炼成精的狐狸最爱扮作普通动物呢！”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一高一矮的两个剪影在山路上亲密地依偎着。王哲侧头望着身边少女闪闪发亮的眼睛，听着她那些充满想象力的追问，连日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温暖的时光一点一点融化了。山风轻轻拂过，带着草木清香，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到了任务堂核销完任务后，王哲领着白怡雪穿过回廊，回到了自己位于大殿侧翼的办公处所。那是一间紧挨着主殿的独立小屋，虽然位置便利，但空间并不宽敞。屋内陈设极为简朴，仅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檀木案台，几个塞满典籍的书架，以及一把略显陈旧的待客木椅，处处透着公务场所特有的肃穆气息。
刚推开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两人就被眼前的混乱景象惊得愣在原地——原本整洁的案台上堆积如山的卷轴几乎要漫过桌沿，层层叠叠的文书将整个桌面完全淹没。更令人吃惊的是，地面上也散落着不少卷轴，有些甚至沾染着未干的墨渍，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在卷轴堆后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趴在桌上，只能看见一截月白色的衣袍和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然已经在此处奋战多时。
听到开门的声响，那人影猛地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一道明显的压痕，显然是在卷轴上趴着睡着的痕迹。待看清面容，正是李平安。他一见王哲，双眼立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手忙脚乱地从卷轴堆里爬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王哲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哀求：哲弟！我的好哲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王哲微微挑眉，目光在满屋狼藉中扫过，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师兄这是......
这些，全都拜托给你了！李平安迫不及待地大手一挥，指向案台上堆积如山的卷轴，脸上写满痛苦，宗主的差事简直不是人干的，我已经连续批阅三天三夜了，现在头疼欲裂，必须得去你房里好好睡一觉。
话音未落，他像是生怕王哲拒绝似的，不等对方回应，便已运起灵力，光着脚丫就往外冲。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喊道：加油！哲弟你最棒！晚饭记得叫我！那语气中的如释重负与幸灾乐祸交织在一起，转眼间人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姐夫！你给我站住！白怡雪眼睁睁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溜烟消失在回廊转角，气得直跺脚，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是一宗之主，整天就知道偷懒耍滑，把所有事务都推给师兄处理！我要去找姐姐告状！
王哲见状，忍不住摇头失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发丝，掌心传来少女发间淡淡的幽香：小师妹消消气。你师兄他最近确实分身乏术。你可知道？李安君那个臭小子，这些日子天天半夜三更不睡觉，抱着他那把破木剑在院子里嘿哈嘿哈地练剑，吵得你师兄和嫂子整宿整宿睡不好觉。
哼！那个小魔王！白怡雪撅着嘴哼了一声，虽然语气依旧带着不满，但明显已经软化了许多，等我逮着他，非把他耳朵拧成麻花不可！
王哲温和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堆满卷轴的案台前。两人默契地开始整理散落的文书，白怡雪踮起脚尖，像只灵巧的小鹿般将高处的卷轴一一取下递给他。整理完毕后，王哲在案几后正襟危坐，开始认真批阅那些记录着宗门弟子考核成绩、修炼资源分配等重要事项的文书。
白怡雪搬来一个小巧的绣墩，挨着他坐下。起初还兴致勃勃地探头探脑，时不时问东问西，但很快就被这些枯燥的文书弄得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她就趴在案台上，用手肘支着下巴打起了瞌睡。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粉嫩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宛如枝头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王哲专注地批阅着文书，偶尔停下笔，侧头凝视身边熟睡的少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起几年前初次相见时，她才是个十多岁出头的小丫头，总是怯生生地躲在姐姐白怡君身后，那双灵动的眼睛却藏不住对他的好奇。如今时光荏苒，当年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宇间依稀可见姐姐的温婉气质，却又多了几分独属于她的灵动与活泼。
不知不觉间，夕阳的余晖渐渐沉入西山，最后一抹金色的光芒也被暮色吞噬。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朦胧的暮色如同流水般漫进屋内，将书房里的陈设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暗影。王哲批完最后一卷文书，搁下毛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他正想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却不小心碰到了倚在身旁的白怡雪。
少女嘤咛一声，似乎被惊扰了美梦，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未醒来。她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像只寻找温暖的小猫般，竟自然而然地往王哲怀里钻了进来。她的小脑袋轻轻枕在他的胳膊上，还无意识地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咂了咂粉嫩的嘴唇，又沉沉睡去，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她柔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就这样轻轻靠在王哲怀里。王哲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脖颈，带着一丝甜美的气息，像是春日里最娇嫩的花瓣拂过。心脏在胸腔里地剧烈跳动起来，这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让他慌乱无措。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容颜，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巧的羽扇，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因为睡得香甜，她的双颊泛着可爱的红晕，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剑门宗上下都格外宠爱这个年纪最小的小师妹，王哲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单纯的师兄妹之情悄然发生了变化——看到她展露笑颜时，他会觉得比得到了天材地宝还要欣喜；见她受了委屈，他会控制不住想要把欺负她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这种陌生的情愫来得汹涌而强烈，就像春日里悄然萌发的嫩芽，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生根发芽，不知不觉间已经蔓延成一片葱郁的绿意。王哲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加深，星光渐渐点亮了夜空。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像是最动听的乐章，让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柔软下来。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世间万物都化作了虚无，只剩下怀中这个让他心动的姑娘。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很快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一声巨响震彻整个房间，只见房门被人用蛮力猛地踹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手里高高举着一把做工粗糙的小木剑，圆圆的脸蛋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边往里冲边大声嚷嚷：王叔！王叔！该吃饭啦！我妈特意交代我来叫你和小姨过去用膳！
来人正是李安君，这个今年刚满五岁的小家伙。
只见他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小棉袄，圆滚滚的身材活像个小皮球，脑袋上还留着可爱的寿桃头，那一小撮头发随着他的跑动轻轻摇晃。看到王哲的身影，他立刻兴奋得双眼放光，挥舞着木剑就往前冲：王叔王叔！快看我练的剑法！你上回教我的那招，我已经练会啦！
话音未落，他就在房间里煞有介事地比划起来。小小的木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时而劈砍，时而突刺，嘴里还配合着动作发出的喊声。可惜好景不长，一个转身时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脚，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往前栽去。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案台，这才避免摔个四脚朝天。
这番突如其来的闹腾彻底打破了先前的宁静。窝在王哲怀里的白怡雪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待看清眼前这个捣蛋鬼后，睡意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容：李安君！你又在这里捣乱！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安君面前，伸出有力的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这个捣蛋鬼从地上提溜起来。她稳稳当当地坐回椅子上，把挣扎的小家伙按在自己大腿上，扬起手掌就往他圆滚滚的小屁股上招呼，每打一下都伴随着一声严厉的训斥：看你还敢不敢踹门！啪的一声脆响，让你吵我睡觉！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叫你天天变着法子折腾我姐姐！最后一下打得特别用力，把积攒了很久的怒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小姨！小姨我真的知道错啦！李安君一边使劲蹬着两条小短腿，一边扯着嗓子嗷嗷直叫唤。虽然嘴上喊着疼，可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上却分明挂着灿烂的笑容，甚至还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她扭动着小身子，朝站在一旁的王叔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求救：王叔快来救我呀！小姨又在打人啦！那副又撒娇又耍赖的可爱模样，活像只调皮的小猫咪，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王哲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眼前这一幕既让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又透着几分温馨。白怡雪虽然嘴上不饶人，一副要教训人的架势，但拍打的力道却出奇地轻柔，与其说是在生气，不如说是在跟李安君玩闹。小家伙显然也摸透了她的脾气，不仅丝毫不害怕，反而故意扭动着小身子，像条滑溜溜的小鱼一样在她腿上钻来钻去，惹得白怡雪又气又笑，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好啦，别闹了。王哲终于看不下去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去，弯下腰一把将调皮捣蛋的李安君从白怡雪腿上抱了起来。小家伙立刻像只树袋熊似的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响，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已经留在了他的脸颊上。王叔，你回来啦，我好想你。李安君奶声奶气地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喜悦，让人看了心都要化了。
嗯，回来了。王哲抬起袖子轻轻拭去脸上残留的口水印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兴奋的小家伙，温和地补充道：刚才看你练剑，招式确实进步不少，就是下盘还要再稳一些，出剑时手腕的力度要控制好。
知道啦！李安君用力地点着头，乌黑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欢快地摆动。她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木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王叔您看着吧，等我再好好练习一阵子，肯定能把剑法练得更好！到时候我就可以保护好我娘和小姨了！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摆了个起手式，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认真。
白怡雪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就凭你这个小不点？连自己穿袜子都还笨手笨脚的，还想逞能呢？
李安君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不服气地撅起粉嫩的小嘴，但碍于白怡雪的威严又不敢顶嘴，只好紧紧搂住王哲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肩膀上，偷偷冲着白怡雪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王哲看着眼前这对活宝的日常互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宠溺的笑容。他熟练地整理好案台上的物品，左手自然地牵起白怡雪柔软的手掌，右手则像往常一样将李安君稳稳地夹在臂弯里——这是他经过多次实践总结出的最佳抱娃姿势，既能牢牢固定住这个好动的小家伙，又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走，咱们去吃饭吧。王哲转头对两个小家伙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
好耶！终于可以吃饭饭啦！李安君立刻兴奋地蹦跳起来，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在王哲胳膊底下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白怡雪乖巧地任由王哲牵着手，纤细的手指偶尔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掌心，顿时像被电流击中般轻轻一颤，迅速缩回手指。她偷偷抬眼瞄了瞄王哲的侧脸，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又忍不住抿嘴偷笑，嘴角扬起甜蜜的弧度。她的脚步变得格外轻盈，仿佛踩在柔软的云朵上，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
三人沿着石板小路向宗主居所走去，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剑门宗。远处，一盏盏温暖的灯火次第亮起，在黑暗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天上的星辰散落人间，为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
一路上，活泼的李安君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手舞足蹈地讲述着白天和谁比试又赢了，小脸上写满了骄傲。白怡雪时不时插话打趣他，说他总是这么调皮捣蛋。王哲走在中间，偶尔温和地附和两句，声音低沉而温柔，目光中满是对两人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