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如同狂暴的怒涛,撕扯着其中三道失去意识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那令人窒息的空间挤压感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闷响,先后砸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胡月最先挣扎着爬起身,她修为最高,在最后关头又得了祖灵禁制部分余晖庇护,伤得最轻。她顾不得检查自身,连忙看向身旁。
灼璃就躺在她身侧不远处,面色已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种死气的青灰,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先前为了逼退银戮,她强行催发近乎枯竭的本源,又结结实实挨了那记隔空震劲,此刻已是灯尽油枯,神魂摇曳,仿佛下一刻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就要彻底熄灭。
更让胡月心惊的是,灼璃眉心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其黯淡、若隐若现的幽暗狼头印记!正是那**噬魂狼咒**的残留!虽因银戮最后被青澜干扰未能完全命中,但这阴毒咒力的一丝气息已然侵入,如同附骨之疽,仍在缓慢却持续地侵蚀着她本就濒临崩溃的本源与神魂!
“灼璃姐!”胡月声音发颤,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再次掏出丹药,可看着灼璃这般模样,她竟不知该从何下手。寻常的疗伤丹药,对于本源之伤和这诡异咒力,根本是杯水车薪。
“咳……咳咳……”
另一边,青澜也悠悠转醒。他伤得极重,银戮最后含怒一掌几乎震碎了他心脉,此刻稍一动弹,便是钻心刺骨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刚一恢复意识,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环境,便嘶哑着声音急问:“灼璃……灼璃怎么样了?!”
他挣扎着,用几乎报废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想要爬过去。
“你……你先别动!”胡月见他这般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急,“你自己都快碎成渣了,还管别人!”话虽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地让开些许,让青澜能看到灼璃的状况。
当青澜看到灼璃眉心的幽暗狼印和那死灰般的脸色时,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比看到他自身伤势时,更要恐惧千百倍。
“是……是那道咒印……”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都怪他!若不是他实力不济,若不是他成了银戮用来牵制灼璃的弱点,她何至于此!
他猛地想起什么,用尽力气在怀中摸索,掏出了那枚一直温养着灼璃神魂的**定魂星髓**。此刻的定魂星髓,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为了护住他们在空间乱流中不被撕碎,消耗巨大。他小心翼翼地将星髓再次放在灼璃额前,那温凉的光芒流转,试图稳定她摇曳的神魂,对抗那狼咒的侵蚀。
星髓的光芒落在狼印之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似乎起到了一些抑制作用,让那狼印的幽光稍微收敛了些许,但灼璃的整体状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这样不行……”胡月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定魂星髓只能暂时稳住,治标不治本。她的本源近乎枯竭,又被这鬼咒力侵入,若不尽快找到根治之法,恐怕……”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青澜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龙族血脉中那份属于狩猎者的坚韧此刻支撑着他。他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处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废弃已久的古老殿堂。四周是斑驳的巨石墙壁,上面雕刻着许多模糊不清的壁画,风格古朴苍劲,隐约可见龙飞凤舞、百兽朝拜的图案,但大多已被岁月侵蚀难以辨认。头顶是高耸的穹顶,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奇异宝石,投下微弱的光线,让大殿不至于完全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馨香。
他们是从穹顶一侧一个不规则的空洞中掉下来的,那里此刻已经闭合,看不出任何通道的痕迹。
“这里是……哪里?”青澜哑声问道。断魂崖的密道,竟然通向这样一处地方?
胡月也打量着四周,眼中带着困惑与警惕:“我也不知。族中关于断魂崖密道的记载十分模糊,只说是上古遗留的一条生路,尽头早已不可考。看此地气象,绝非寻常之所,这些壁画……”她走到一面墙壁前,仔细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图案,忽然,她目光一凝,指向某处。
“青澜,你看这个!”
青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相对保存完好的壁画局部,描绘的是一条真龙与一只九尾天狐在空中对峙,下方是无数跪拜的身影。而在壁画的一角,刻画着一个三枚碎片组成的奇异符文,那形态……赫然与他们从水云洞天得到的三枚秘境核心钥匙碎片,一模一样!
“秘境碎片……指引的最终之地,难道就是这里?”青澜心中一动,连忙感应怀中的碎片。果然,那三枚碎片此刻正微微发烫,彼此间的共鸣前所未有的强烈,指向这大殿的深处!
莫非,此地隐藏着能救灼璃的契机?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丝火光,瞬间点燃了青澜几乎沉沦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一直昏迷的灼璃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暗黑之色!她眉心的狼印幽光猛地闪烁了一下,气息瞬间又衰弱了一截!
“灼璃!”青澜和胡月同时惊呼。
定魂星髓的光芒剧烈波动,似乎在拼命压制那突然爆发的咒力。
胡月脸色煞白:“不好!这咒力比想象的更阴毒,它在不断吞噬她残存的本源生机!定魂星髓……快要压制不住了!”
青澜看着灼璃气息愈发微弱,看着她眉心的狼印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暴怒涌上心头。他猛地抬头,望向大殿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眼中布满血丝。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立刻找到办法,无论那深处隐藏的是机遇还是危险!
他挣扎着想要背起灼璃,却因伤势过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你这小子……”胡月连忙扶住他,看着他一意孤行的模样,又看看危在旦夕的灼璃,一咬牙,“罢了!死马当活马医!我跟你一起去!”
她将灼璃小心地背在自己身上,虽然她也伤势不轻,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走!”青澜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手中紧握着那三枚发烫的秘境碎片,如同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踉跄着,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希望,就在前方吗?
还是说,那黑暗中等待着他们的,是比玄狼王更加可怕的未知存在?
殿堂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奇异馨香,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