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轩与苏暖、文萱和兰丰诚大战了一段时间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张行站在下方，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陆楠轩的剑法凌厉如初，一招一式都带着太乙玄门正宗的浩然之气，竟真的以一己之力，堪堪抵住了三位金丹巅峰大妖的联手猛攻。
太乙玄门的弟子们个个屏息凝神，脸上交织着震惊与希冀。
“陆师兄好强！”
“他竟然真的挡住了。”
然而，张行眼中的忧虑却越来越重。陆楠轩虽然攻守兼备，看似不落下风，但终究是以一敌三。每一次出手，都在消耗着他的力量。
如果早一点将他叫出来，让他与清虚子、玄机子两位师叔联手，三位金丹巅峰对上那三只大妖，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场上的局势骤然生变。苏暖与兰丰诚、文萱三人忽然拉开距离，三人眼中闪过一丝默契，随即同时掐动法诀。
“不好！”张行心中咯噔一下。
只见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气冲天而起，在三人头顶汇聚。那妖气并非寻常的黑色或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血红色。
血海之中，一轮诡异的弯月缓缓升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光芒，那血月的光芒洒下，陆楠轩原本流畅的剑招也开始变得迟滞。
“楠轩！”张行失声惊呼。
陆楠轩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试图斩破那血月光华的笼罩，但一切都是徒劳。兰丰诚折扇轻摇，一道道无形的风刃融入月光，刁钻地切割着陆楠轩的防御死角。
文萱则是弯弓搭箭，灵力箭矢化作流光，每一箭都精准地射向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处。
而苏暖，绕着陆楠轩急速旋转。她的十指指尖，弹出寸许长的血色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血色的残影，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陆楠轩的处境急转直下，从分庭抗礼变成了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身上的道袍很快就被划开了数道口子，虽然没有伤及皮肉，但看起来狼狈不堪。
终于，在一个闪避的间隙，陆楠轩为了躲开文萱的一记冷箭，身形出现了一刹那的停顿。
苏暖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手掌凝聚着令人心悸的血色妖力，毫不留情地印向他的后心。
“砰！”一声闷响，像是重锤砸在破鼓上。
陆楠轩的身体猛地一弓，整个人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直直坠落下来。
张行目眦欲裂，想也不想，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出，在陆楠轩即将砸落地面的瞬间，堪堪将他接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张行扶着陆楠轩，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关切：“楠轩，你没事吧？”
陆楠轩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他靠在张行的怀里，虚弱地摇了摇头，气息微弱：“师父，我无碍。”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弓身，“哇”的一声，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张行满襟满袍。
看到这一幕，苏暖悬在半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刺痛。她知道这是演戏，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当真看到陆楠轩吐血，看到他那副脆弱不堪的模样，她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闷得发疼。
张行小心翼翼地为陆楠轩输送着灵力，感受到他体内紊乱的气息，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赤红，死死地瞪着半空中的苏暖：“妖皇，你到底要做什么，当真要与我道门不死不休吗？”
“张掌门，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苏暖慢悠悠地飘落下来，“我不过是听闻道门高手如云，特地带人前来切磋一番罢了，只怪你们太弱了。”
“好一个妖皇，”张行怒极反笑，“所有太乙玄门弟子听令，结‘太乙两仪剑阵’。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扞卫山门，护我道统！”
“是！”身后，数万名弟子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苏暖却又悠悠地开了口。
“哎呀，张掌门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她的声音不大，“只要道门答应我，不再肆意捕杀那些没有作恶的无辜妖族，我也可以约束妖族，不主动残害人族。”
张行也是一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凭什么信任你？妖族向来狡诈，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我们可以签订‘血脉契约’。”苏暖不假思索地回答，“以你我二人的心头血为引，上告天地，下禀幽冥。这个保证，够了吗？”
血脉契约，张行心中巨震。这可是上古流传下来最恶毒的誓言，一旦签订，便是将自己和整个族群的命运都押了上去，无人敢拿这个开玩笑。
“不过我有个条件，”苏暖说道，“我想要一个人，只要张掌门能将他交给我带走，我保证，人妖两族，和平共处。”
张行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压下心中的波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要什么人？”
苏暖缓缓抬起手，纤细如玉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了被弟子扶着的陆楠轩。“我看上他了。我要他，做我的妖皇夫。”
“不可能，”张行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太乙玄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会拿弟子的终身，去换取苟安。”
“师父，”陆楠轩在弟子的搀扶下，挣扎着站直了身体。“我愿意。”
张行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徒弟，“楠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师父，弟子很清楚。”陆楠轩向前踉跄一步，声音不大，“牺牲我一人，能换来人妖两族的和平，这是弟子的荣幸。”
苏暖走到两人面前，一股奇异的香风，钻入鼻息。那香味霸道又勾人，让在场的男弟子们都不由自主地一阵心神恍惚。
“陆公子，”苏暖的声音，瞬间柔了好几个度，带着一种能让人骨头发酥的缠绵，“你可想好了，跟我走了，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哦。”
陆楠轩垂下眼帘，声音沙哑：“妖皇陛下说笑了。既然是交易，楠轩自然清楚自己的价值。只要陛下信守承诺，楠轩万死不辞。”
“好一个万死不辞。”苏暖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
她忽然伸出手，无视旁边快要喷火的张行，用指尖轻轻勾起了陆楠轩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本皇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男人。”苏暖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在他的唇上。
最终张行还是妥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楠轩被苏暖带走。他不能为了陆楠轩一人，将其他弟子的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