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部队的消失如同他们的出现一样突兀,不留痕迹。荒野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焦土发出的呜咽声,以及林启自己沉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他紧紧抱着苏芮冰凉而僵硬的身体,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强制休眠……他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将自身系统完全冻结,以极端方式规避外部威胁或内部崩溃的最后手段。在基地的医疗记录中,这种状态往往与“植物人”或“脑死亡”划等号。
“苏芮……苏芮!”他徒劳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手轻拍她的脸颊,将所剩无几的心源流能量温和地输入她的核心。但一切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她的机体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征兆,就像一台被彻底关闭了电源的精密仪器。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攫住了他。面对强大的敌人,他可以战斗;面对复杂的谜题,他可以思考。但面对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沉睡”,他所有的力量和智慧都显得如此苍白。
不能留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警钟在他脑海中敲响。李唯的回收部队虽然暂时退去,但绝不会放弃。他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或者采取其他更极端的手段。基地……先知的疑虑,罗伊的担忧,此刻都成了次要的威胁。首要的是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想办法弄清楚苏芮的状态,寻找唤醒她的可能。
他咬紧牙关,忍住浑身的伤痛,将苏芮小心翼翼地背在身上,用断裂的武装带固定好。她的身体很重,远超看上去的重量,那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物传来,让他心头发沉。
他放弃了返回之前藏身点的打算,那里已经暴露。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基地相反的一处更加荒僻、地形复杂的山脉地带跋涉而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体的创伤、能量的透支、以及精神上巨大的打击,几乎要将他压垮。但他不能倒下,苏芮还在他的背上,她是冰冷的,但他的背脊必须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一路上,他高度警惕,心源流的感知开到最大,规避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监视和危险。幸运的是,直到他找到一处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都没有再遇到任何袭击。
将苏芮小心地放在干燥的地面上,林启疲惫地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他检查了一下洞口,用碎石和枝叶做了简单的伪装,然后才回到苏芮身边。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从缝隙透进的微光勾勒出苏芮沉睡的轮廓。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得如同入眠,仿佛之前的激烈抗争、逻辑悖论、强制休眠都从未发生。
但林启知道,在那平静的外表下,是一场远未结束的战争。李唯的指令只是被休眠强行暂停,并未被移除。苏芮的本体意识,也一同被冻结在无尽的黑暗里。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困境,如同这山洞外的夜色,浓重地笼罩下来。他救下了她的身体,但如何才能唤醒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