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第三声爆炸撕开天空,神风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跪倒。地面震得他牙齿打颤,右臂的黑线已经爬到肩膀,像有东西在皮下钻行。他想抬手抓通讯器,可手指刚动,一阵剧痛从脊椎窜上来。
玉坠突然发烫,烫得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肤。
柯莱还在他身边半蹲着,双手压住地上的晶石。她的笛子浮在空中,绿光摇晃,裂纹越来越多。她抬头看了神风一眼,嘴唇动了动,但声音被爆炸吞没了。
就在那一瞬间,玉坠和笛子同时爆发出强光。
不是柔和的绿,而是刺眼的白。
神风感觉胸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接着整个人轻了,像是被抽空了重量。视野一黑,再睁眼时,他已经不在战场上。
四周全是流动的画面,像水里的倒影被风吹皱。他站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脚下没有地面,头顶也没有天。只有无数碎片在飘,每一片都闪着微弱的光。
他伸手碰了一片。
画面立刻展开。
一个男人站在雷暴中,手里握着一块和他玉坠一模一样的石头。旁边是个粉色长发的少女,狐耳竖着,正挥舞符纸。两人背靠背,面对一大团黑雾。那黑雾不断变形,最后拼出一张人脸,嘴里说出的话让神风浑身发冷:
“规则才是牢笼,打破它,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画面碎了。
又一片飘来。
这次是夜晚的城市,万家灯火亮起。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笑,在吃饭,在拥抱孩子。那些灯光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屏障,把黑暗挡在外面。字幕浮现:**永恒不是静止,而是生命延续。**
神风愣住了。
他还想看下去,但更多画面涌了过来。
一间教室里,老师正在教小孩写“家”字;
一座桥上,老人牵着孙子的手慢慢走过;
一场婚礼中,新人交换戒指,周围人鼓掌大笑……
每一个场景里,都有光。不是战斗的光,不是爆炸的光,是生活本身的光。
他忽然明白了。
深渊要毁的不只是城市,不是土地,也不是人命。
它要毁的是这些日常,是这些平凡却温暖的东西。它要让所有人忘记怎么笑,怎么爱,怎么相信明天还能醒来。
“所以……它攻击的从来都不是地点。”神风喃喃道,“是规则。是让世界正常运转的规则。”
话音刚落,所有画面开始震动。
然后崩解。
化作金色的洪流,朝着他冲来。
他想躲,可身体动不了。金光撞进胸口,像是一千个声音同时在他脑子里说话。有笑声,有哭声,有孩子的咿呀学语,有恋人的低声细语,有战友的呐喊,有亲人的叮嘱……
信息疯狂灌入。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希望之光’已进化为‘规则守护者’】
【新技能解锁:世界之锚】
【说明:短暂稳定局部规则结构,抵抗扭曲侵蚀】
神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更深的记忆冲进脑海。
还是那个男人,但这次他坐在桌前写日记。笔迹潦草,写着:“我已经撑不住了。它们学会了模仿情感,伪装羁绊。唯一能对抗它们的,是真实的情感连接。多子多福系统不是为了繁衍,是为了让更多生命诞生,让更多关系建立。只要还有人在爱,在守护,在期待明天,规则就不会彻底崩塌。”
最后一行字特别重:
**你不是第一个穿越者。你是最后一个希望。**
画面全灭。
神风猛地抽搐了一下。
现实世界里,他仍跪在地上,双眼紧闭,嘴角渗出血丝。右手的黑线开始退散,速度很慢,但确实在往回缩。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稳,胸膛起伏有节奏。
柯莱察觉到了变化。
她盯着神风的脸,发现他睫毛在抖。不是抽搐,是有意识地颤动。更奇怪的是,他周围的空气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非常微弱,像晨雾里的阳光。
“你……看到什么了?”她低声问。
没人回答。
但她知道他已经听到了。
记忆回廊的最后一幕,是年轻版的八重神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指尖点在他的额头上。
那一瞬间,神风明白了什么叫“羁绊”。
不是系统绑定,不是任务完成,不是奖励领取。
是哪怕跨越时空,也有人记得你曾并肩作战。
是哪怕你倒下,也有一股力量愿意为你重启。
现在这股力量回来了。
不只是来自系统,不只是来自伙伴,是来自所有被守护过的日子,所有被点亮过的灯,所有没被深渊夺走的笑容。
金光在他体内流转,毒素被一点点挤压出去。右臂的黑线退到肘部,停了一下,又继续后撤。
柯莱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她知道这种状态很危险,意识一旦卡在回廊出不来,人就废了。
她把手按在晶石上,加大输出:“快回来啊,现在外面正缺你。”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神风喉咙动了动,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不是名字,不是指令,只是一个简单的“嗯”。
可就是这个“嗯”,让柯莱眼睛一亮。
他知道他在哪。
他还记得他是谁。
更重要的是,他选择了回来。
金光逐渐内敛,不再外溢。神风的身体不再抽搐,而是稳稳地跪在那里,像一棵开始扎根的树。风吹过战场残骸,卷起一点灰,落在他肩上,又被一层看不见的力场弹开。
柯莱低头看晶石。
地脉信号更强了。
鸣神大社方向的能量波动已经接近临界值,最多三分钟,下一个节点就会激活。如果没人阻止,整个稻妻的地脉网络会被强行改写,所有元素秩序崩溃。
她抬头看向神风。
“你能听见吗?”
“现在睁开眼,还来得及。”
“如果你刚才看到的是真的……那就该你上场了。”
神风的手指动了。
先是轻轻蜷了一下,然后缓缓张开,掌心朝上。
像是在接什么东西。
又像是在宣誓。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