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还热乎着，神风的手心却已经开始冒汗。他刚把那枚雷樱徽章塞进衣襟内袋，指尖就碰到了怀里铜盒残留的余温——这玩意儿上一回发烫，可是要命的前兆。
“腿还能撑住不？”八重神子盯着他，尾巴尖绷得笔直，哪还有半点刚才拿符纸贴人脑门的胡闹样。
“能。”神风咬牙，“就是走快了怕裂开。”
健太郎翻了个白眼：“你这身体现在跟脆皮春卷似的，风一吹我都怕你散架。”
九条裟罗没接话，只把信使递来的竹筒拆了，火漆印一剥落，她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没念全文，只低声说了句：“珊瑚宫密报——海只岛周边珊瑚大面积枯死，海底出现未知裂隙，深渊能量波动持续上升。”
空气像是被抽了一截。
神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泛光的腿，又抬头看向三人：“咱们是刚打完收工领奖状，还是……现在就得再冲一趟？”
“不是‘咱们’。”九条裟罗把竹筒收进腰带，“是我下令出征。你要是走不动，我让人抬你去码头。”
“哟，这就官威了？”八重神子轻哼一声，伸手接过信使带来的一个布包，“让我看看这‘枯死珊瑚’到底邪乎在哪。”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截巴掌长的珊瑚枝，原本该是粉红透亮的色泽，如今灰败如烧过的木炭，表面还爬着几道暗紫色的纹路，像血管，又像某种符咒。
八重神子狐耳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味儿……”她眯起眼，“跟我们在清籁岛西岸撞见的那个傀儡阵眼一模一样。当时那阵法，就是靠活人精气喂出来的。”
健太郎凑过去看了一眼，立马捂鼻子：“谁家珊瑚死了还能散发腐败气息？这不自然死亡，是被吸干了。”
神风伸出手：“给我看看。”
他刚碰到那截珊瑚，脑子里“叮”的一声炸开。
【检测到深渊能量污染，浓度87.3%，具备活性扩散倾向】
【建议：立即前往源头调查，延迟每小时，污染扩散半径+50米】
【系统休眠中，仅基础扫描功能可用】
神风手指一颤：“系统还真留了个后门。”
“它说什么？”八重神子问。
“说这玩意儿会传染。”神风把珊瑚放回布包，“而且不是普通的污染，是带脑子的那种——它知道怎么躲侦查，怎么顺着洋流扩散。”
九条裟罗眼神一凛：“那就不能等。”
她转身对信使道：“回去告诉心海大人，幕府军半个时辰内启程支援，我会亲自带队。另外，封锁海只岛外围航线，禁止任何船只靠近裂隙区域。”
信使点头，行礼后迅速退下。
健太郎挠头：“等等，我们四个？就这状态？你看看我这手还在抖，神风腿快结晶了，八重神子昨晚烧光了愿力，九条你铠甲都碎了半套——咱们这是去救援还是去送人头？”
“所以不去战斗。”九条裟罗语气平静，“是去查清楚。如果只是初期污染，我们有时间阻止它蔓延。但如果已经形成稳定通道……”她顿了顿，“那就得调集全稻妻的力量。”
八重神子忽然笑了：“你们发现没？每次我们以为天下太平了，总有人在地底下偷偷挖坑。这次是海里，下次是不是得防着岩浆里蹦出个深渊火锅店？”
“别贫了。”神风活动了下双腿，晶光已经退到脚踝，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钉板上，“问题是，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我们刚灭了‘深渊之眼’的主阵，他们残党就算想反扑，也没这么快重建仪式网络。”
“除非……”八重神子眯眼，“这不是残党。”
“是新的。”神风接上，“或者，一直藏着没露面的。”
健太郎倒吸一口冷气：“合着咱们打了个替身？”
没人回答。答案太沉重，谁都不想先说出口。
神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道在秘库留下的划痕还没完全愈合，隐隐作痛。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枚“跨域通讯符”——系统奖励的最后一张底牌，能单次联络任意一名已绑定伙伴。
他没用。现在还不是时候。
“走吧。”他把符收回内袋，“先到码头再说。我这条腿，至少还能撑到船上。”
八重神子甩手一张符贴他背上：“轻身符，别谢我，欠着。”
符纸一贴，神风顿时觉得身子一松，像是有人从肩膀上卸了两袋米。
“你这符比咖啡还提神。”他咧嘴。
“那是，”八重神子尾巴轻甩，“我可是连符纸都加了灵力增效配方。”
健太郎拍拍药包：“我这儿还有三瓶新配的‘活络凝膏’，路上给你抹，保证你到海只岛时能跑能跳——跳海也算。”
九条裟罗已经迈步朝城门方向走：“我们走水路，快船两小时到海只岛外港。途中任何人发现异常元素波动，立刻示警。”
四人并肩而行，脚步落在石板路上，节奏由乱到齐。
路过鸣神大社外道时，一阵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咸腥和一丝极淡的腐朽味。八重神子鼻翼微动，突然停下。
“等等。”
她蹲下身，从路边石缝里捡起一片被风吹来的海藻叶。叶片边缘焦黑，脉络里渗着暗紫丝线。
“这不是自然死亡。”她低声道，“是被污染过的海藻，顺着潮水漂上岸的。”
神风接过一看，系统再次震动。
【污染源距离海岸线已不足十公里，扩散速度加快】
【警告：若二十四小时内未阻断核心节点，污染将进入不可逆阶段】
“来不及慢慢查了。”他抬头，“我们必须抢在它扎根前动手。”
九条裟罗点头：“通知船队，提前升帆。我要他们在我们到码头时就能出发。”
健太郎叹气：“我刚还想说能不能先吃口热饭……算了，泡面也行，只要别让我喝海水就行。”
八重神子笑出声：“你这人，生死关头还惦记吃的。”
“医者嘛，”健太郎耸肩，“胃稳，人才稳。”
神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天守阁。雷樱树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落在授勋台的台阶上，无人打扫。
他摸了摸胸口的勋章，低声说：“昨天的牺牲不能白费。”
“那就别让它白费。”八重神子拍他肩膀，“走，这次咱们不等人求援，咱们主动杀过去。”
四人加快脚步，朝着港口方向疾行。
海风越刮越猛，云层低垂，远处海面泛着不正常的墨绿色。
神风走在最前，腿还在疼，但他没再停下。
他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
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必须去做。
哪怕系统休眠，哪怕身体未愈，哪怕对手藏在深海看不见。
走到码头入口时，神风忽然抬手，拦住三人。
“怎么了？”九条裟罗问。
神风盯着前方停泊的战船，船底与水面接触的阴影处，隐约有一圈暗紫色的光晕正在缓缓流转，像呼吸，又像脉搏。
他声音压得很低：“船……已经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