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彬带着写好的化工流程优化方案来到李教授办公室。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堆满资料的书桌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教授，我在整理期刊时发现一些有趣的资料。”张彬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关于合成氨工艺的优化，可能对当前化工生产有帮助。”
李教授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接过文件夹。他先是一目十行地浏览，随后速度慢下来，掏出钢笔在几个关键数据上画圈。
“这个反应温度区间……比现行标准低了十度。”他推推眼镜，“有实验数据支持吗？”
“资料上说是苏联某实验室的成果，能降低能耗百分之十五。”张彬保持站姿，“我觉得可以转给相关单位参考。”
教授合上文件夹，目光锐利：“你最近看的‘资料’不少啊。”
张彬面色不变：“图书馆新到了一批影印期刊，我经常去查阅。”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中苏关系尚在蜜月期，国内确实引进了大量俄文技术资料。
“我知道了。”教授将文件夹锁进抽屉，“下周工业局有个技术交流会，我可以把这个作为参考案例提出。”
离开办公室，张彬在走廊公告栏前驻足。一张新贴的通知吸引了他的目光：“本周日举行全校运动会，报名截止周三下午。”
他记下这个信息，继续走向实验室。沿途的学生都在讨论运动会的事，几个体育特长生已经在操场上开始训练。
当天的实验课内容是材料疲劳测试。张彬操作着万能试验机，心里却在盘算化工方案可能产生的影响。合成氨是化肥生产的关键环节，优化这项工艺对农业发展意义重大。
中午在食堂，王卫国一边扒拉饭菜一边抱怨：“周日运动会你报什么项目？班长说每个人都要参加。”
“长跑吧。”张彬心不在焉地回答。以他现在的体能，参加这类比赛纯属欺负人。
“那我报跳远。”王卫国凑近低声说，“听说这次运动会成绩好的，下学期能优先申请奖学金。”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张彬特意去图书馆查阅最新的化工期刊。他需要确认自己提出的方案与当前技术水平的契合度，避免太过超前。
在期刊阅览室，他遇到化学系的同学赵晓慧。这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姑娘是化工专家的女儿，经常来查资料。
“张彬？你也对化工感兴趣？”赵晓慧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期刊。
“跨学科学习总有好处。”张彬笑笑，“你们最近在做什么课题？”
“催化剂改性，进展不太顺利。”赵晓慧叹气，“实验重复性太差。”
张彬心中一动，但没有立即开口。他需要等待更合适的机会。
三天后的技术交流会上，李教授谨慎地提出了那个合成氨工艺优化方案。与会的大多是各厂矿的技术骨干，起初对这个“来自期刊”的建议不以为然。
“降低反应温度会影响转化率吧？”一个老工程师质疑。
“根据数据，在特定压力区间反而能提高效率。”教授展示关键参数。
会议结束后，北京化肥厂的技术副厂长私下找到李教授：“老李，这个方案能不能让我们厂先试点？”
一周后，试点结果传来：能耗降低百分之十二，产量提升百分之八。消息在行业内不胫而走，引起不小震动。
周五下午，张彬正在操场训练长跑，系主任突然来找他。
“工业局来了个特派员，想见见提出合成氨方案的同学。”
张彬擦着汗，心中警铃大作。他跟随系主任来到接待室，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正在翻阅他的学业档案。
“张彬同学，坐。”特派员态度和蔼，“听说你经常查阅国外技术资料？”
“是的，我认为闭门造车要不得。”
“很超前的想法。”特派员点头，“最近还看到什么有意思的资料吗？”
张彬谨慎地列举了几篇无关紧要的论文，绝口不提核心技术。
特派员听完没有表态，只是说：“国家建设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以后有什么好建议，可以直接通过学校渠道反映。”
送走特派员后，李教授把张彬叫到一旁：“工业局在找提供这些技术建议的‘幕后专家’。你最近小心些，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张彬明白，他输出的技术已经引起注意。这是好事，但也意味着风险。
周日运动会如期举行。张彬在五千米长跑中刻意控制速度，始终保持在中游位置。冲过终点时，他连汗都没出几滴，让体育老师大为惊讶。
“你小子体力不错啊，以前练过？”
“在部队待过。”张彬用老借口搪塞。
颁奖仪式上，他拿到一个参与奖笔记本。王卫国倒是出人意料地拿了跳远第三名，高兴得直蹦。
回宿舍的路上，王卫国还沉浸在兴奋中：“老张，你说我以后专攻体育怎么样？”
“做你喜欢的事就好。”张彬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还在想特派员的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把握技术输出的分寸。
当晚，他在加密笔记本上写下新的原则：“一、技术输出必须通过正规渠道；二、每次只解决一个具体问题；三、保持合理的超前度。”
写完这些，他给陈雪写了封信，提到最近的学习生活，但避开了敏感内容。在信的结尾，他写道：“知识如同火种，需要小心保管，也要适时传递。”
寄信时，月光洒满校园。张彬想起在朝鲜战场上，那些因为装备落后而牺牲的战友。现在他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但必须步步为营。
【叮！日常签到冷却完毕，是否签到？】
“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安全保密守则（增强版）x1。】
一股关于信息保密、风险规避的知识涌入脑海。张彬微微一愣，系统似乎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他慢慢走回宿舍，心中已有决断。技术输出还要继续，但必须更加谨慎。就像播种，不能把种子一股脑撒出去，而要选好时机，精耕细作。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这个国家前进的道路，曲折但始终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