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夜深沉,星月无光。
“铁砧”高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沉默地耸立。高地侧后,那片被薛岳密信标注为“薄弱点”的区域,此刻更是寂静得可怕,只有夜风吹过荒草的细微声响。
吴佩孚亲自站在前沿观察点,举着望远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他身后,是精心挑选出的八百敢死之士,人人臂缠白巾,检查着手中的“启明一式”步枪和腰间的刺刀、手榴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战意。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吴佩孚只是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
“弟兄们,”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前面,就是鬼子的‘铁砧’!有人说这里是铜墙铁壁,有人说我吴佩孚不敢打!今晚,咱们就用鬼子的血告诉所有人,这世上,没有咱爷们儿啃不下来的骨头!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咱们身后爹娘妻儿,为了咱中国人不再受这窝囊气!跟我上!”
“杀!杀!杀!”压抑的低吼如同闷雷,在夜空中滚过。
没有预定的炮火准备,敢死队如同离弦之箭,分成数股,利用地形地物,悄无声息地向着高地侧后摸去。他们的动作迅猛而矫健,显然是演练了无数遍。
与此同时,薛岳的指挥部里,气氛同样紧张。
“师座,吴部动了!方向正是我们‘推测’的日军侧后!”参谋长低声道。
薛岳站在沙盘前,面无表情。他心中同样复杂,既有对吴佩孚可能成功的忌惮,更有对全局胜负的考量。无论他与吴佩孚有何龃龉,此刻,他们都是帝国之剑,指向同一个敌人。
“命令炮兵阵地,目标‘铁砧’高地正面及两翼预设炮兵反应区域,五分钟后,进行十分钟急促射!火力要猛,要把鬼子的注意力都给老子吸引过来!”薛岳沉声下令,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终究是一名军人,一名渴望胜利的将领。私人恩怨,在国战面前,必须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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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死队的渗透比预想中还要顺利。日军似乎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和两翼,对这片看似险峻的侧后确实有所疏忽。直到敢死队前锋用钳子剪开第三道铁丝网,摸掉了两个暗哨,才被一名起夜的日军士兵偶然发现。
“敌袭!支那人上来了!”凄厉的日语惊呼划破了夜空。
刹那间,“铁砧”高地侧后枪声大作!日军仓促组织起来的火力点开始喷吐火舌。
“不要停!冲上去!用手榴弹!”带队军官嘶吼着,身先士卒向前猛冲。敢死队员们利用岩石和弹坑作为掩护,一边用“启明一式”进行精准的还击,一边奋力投出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不断在日军阵地上闪现,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熟悉的呼啸声!
轰!轰!轰!
薛岳指挥的炮火准时覆盖了高地正面和两翼,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了。正面的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得抬不起头,根本无法有效支援侧后。
侧后的日军守军顿时陷入了慌乱和孤立无援的境地!
“好!薛子谦,够意思!”时刻关注着战局发展的吴佩孚,听到正面传来的猛烈炮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随即涌起一股豪情,“命令第二梯队,压上去!扩大突破口!”
更多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那个被敢死队撕开的口子。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刺刀的碰撞声、怒吼声、濒死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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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青岛外围。
渗透小队带来的回报让蔡锷精神一振。他们成功在德军防线结合部建立了数个隐蔽的观察点,并绘制了部分区域的详细布防图。
“很好!”蔡锷指着地图上几个新标注的点,“命令迫击炮连,根据侦察兵提供的坐标,对这几个德军的临时物资堆放点和巡逻队必经之路进行不定时骚扰射击!我们要让德国人睡不着觉,疲于奔命!”
同时,他看向旁边一份关于“猎犬一式”装甲车在复杂地形下通过性的测试报告,心中开始酝酿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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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动力研究所。
陈明远和几位工程师围着一台经过再次优化的四缸汽油机,神情紧张。仪表盘上,运行时间已经突破了六十分钟大关,并且还在稳步上升!
“油路稳定!”
“点火正常!”
“温度在安全范围内!”
每一项汇报都引来一阵低低的欢呼。
当运行时间最终定格在六十八分钟时,陈明远猛地一挥拳头:“成功了!立刻准备与‘猎犬’底盘进行适配测试!”帝国陆军迈向机械化的道路上,最大的技术障碍之一,终于被攻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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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小德张几乎是跑着进来的:“皇上!辽东急电!吴佩孚将军所部夜袭‘铁砧’高地侧后,薛岳将军炮兵进行正面牵制,我军已成功突入日军阵地,正在激烈争夺!吴部战况激烈,已取得初步突破!”
溥仪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快步走到地图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铁砧”高地的位置。他心中百感交集,有对胜利的渴望,也有对前线将士的担忧,更有对吴佩孚和薛岳在这场战斗中表现的重新评估。
“传朕旨意,嘉奖前线将士!告诉吴佩孚和薛岳,朕要的不是初步突破,是彻底拿下‘铁砧’!朕在紫禁城,等着他们的捷报!”
战争的齿轮在鲜血与火焰中疯狂转动。辽东的战局,是否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而彻底扭转?吴佩孚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