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揽月阁。
星痕单膝跪地,沉声禀报:“少主,王氏今日乔装出府,由吏部尚书夫人引荐,秘密入长春宫见了丽妃,停留约半个时辰。”
沈昭月正对窗擦拭着林瑾瑜送她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精致匕首。
闻言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嘲:“哦?去了丽妃那里?”
“王氏这是病急乱投医,想借丽妃之力对抗周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继续盯着,看她到底能拿出什么筹码,说动丽妃接手沈玉蓉这个烫手山芋。”
她语气微凉,“鱼儿快冒头了。”
东宫安插在长春宫的眼线,也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东宫紫宸殿。
萧景宸坐于轮椅上,听着属下禀报,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沉静,唯有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寒意。
“王氏见丽妃……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指尖轻扣轮椅扶手,“看来,王氏手中确实握有周后不欲人知的秘密,而且……分量不轻。”
“竟能让丽妃甘愿冒险。孤这位三弟,怕是要多个名声显赫的‘贤内助’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让我们的人,设法探听她们交易的具体内容,尤其是……王氏所谓的‘秘密’。”
凤仪宫中,周后听到周嬷嬷的禀报,气得直接摔了手边的玉如意!
“好个王氏!好个丽妃!竟敢勾结到一起跟本宫作对!”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机毕露,“本宫倒要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枭一,给本宫盯死长春宫和锦瑟院!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丞相府,听竹轩。
沈砚正在书房翻阅卷宗,青锋快步进来,低声禀报了王氏的动态。
沈砚闻言,嗤笑一声,放下手中卷宗,“二婶这是狗急跳墙了,连丽妃那条船都敢上。”
“也不想想,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语气毒舌依旧,“不过,她若真能咬下周后一块肉,我倒是不介意给她鼓鼓掌。”
青锋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少爷觉得,她手中的‘秘密’,会是什么?”
沈砚眼神微凝,看向青锋:“能让丽妃动心,且关乎周后生死存亡的……”
“无非是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旧事。”
“或许……与我们追查的事,有关。”
他指的,自然是沈昭月当年被掳以及逆王叛乱的旧案。
青锋轻轻“嗯”了一声。
而在松鹤院书房,沈珩也得到了暗卫春一的禀报。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苍翠的松柏,久久不语。
最终,他沉声对侍立一旁的墨竹吩咐道:“加派人手,务必确保揽月阁和听竹轩万无一失。”
“至于锦瑟院……由着她去闹,但要掌握她们所有的动向。”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弟媳,究竟能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女儿,将这京城的天,捅出多大的窟窿。
四方势力,因着王氏这步棋,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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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鎏金熏笼里吐着清甜的鹅梨帐中香。
丽妃斜倚在软榻上,指尖一枚红宝石戒指在宫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与她眼底的热切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着面前焦躁踱步的儿子,三皇子萧景烈。
萧景烈猛地停下脚步。
那张继承自丽妃的俊朗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压低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与屈辱:“母妃!您方才说什么?”
“要儿臣娶那个失了清白的沈玉蓉为正妃?”
“她与那周靖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等丑事,京城谁人不知?”
“您要让儿臣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戴稳这顶绿头巾吗?”
丽妃坐直了身子,挥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宫女在门外守候。
她目光锐利地盯住儿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谋划:“烈儿!小声些!”
“隔墙有耳的道理还要母妃教你吗?”
她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调,却更显语重心长,“母妃岂不知那沈玉蓉是个什么货色?”
“她嫁入三皇子府,不过是个名头,一个幌子!”
“关起门来,你想怎么折腾她,是生是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
“可母妃为何要受此屈辱?”萧景烈依旧愤愤,眉头紧锁。
“屈辱?”
丽妃冷笑一声,眼中精光闪烁,“一时的屈辱,若能换来未来的九五至尊之位,算得了什么?”
“烈儿,你想想,那王氏手中握着的,是周后致命的秘密!”
“足以让她多年筹谋,连同她那宝贝儿子二皇子,一起万劫不复的秘密!”
她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太子萧景宸,不过是个残废,早已不足为虑。”
“只要扳倒了周后和她背后的镇国公府,二皇子便如同断翅之鸟,还能扑腾起来吗?”
“届时,这储君之位,除了我的皇儿你,还能有谁?”
萧景烈神色微动,愤怒稍敛,被巨大的野心逐渐取代。
但他仍有疑虑:“那王氏...…如此轻易便将秘密交出?”
丽妃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王氏?一个贪婪无度的蠢妇罢了!”
“她以为凭借一个秘密就能拿捏本宫,为她那不知廉耻的女儿谋得皇子正妃之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且虚与委蛇,先将沈玉蓉娶过门,稳住她们。”
“一旦秘密到手……”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狠毒辣,“王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
“至于沈玉蓉,拿到秘密之前,她是牵制王氏、让她乖乖听话的棋子。”
“拿到秘密之后……”
她轻哼一声,“一颗无用的弃子,是病逝还是意外,还不是由你处置?”
萧景烈沉默片刻,眼底的挣扎最终被权力欲火吞噬。
他缓缓点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儿臣…...明白了。一切但凭母妃安排。”
为了那个位置,区区一个沈玉蓉,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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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氏自长春宫出来,脸上虽竭力保持着平静,但眼底的兴奋与野心却几乎要溢出来。
她扶着钱嬷嬷的手,脚步匆匆,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登上了候在宫外的马车,径直赶往城外的大慈恩寺。